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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漪将逄敦煌送回杜家,再回到爱多亚路的公寓时,已经暮色四合。
之忓看着她缓慢上楼去,白狮紧随其后,悄悄和李婶退了下去,跟李婶说晚饭前就不要打扰程先生了。
李婶当然处处替静漪着想的。她给之忓倒了茶,除了关心陶夫人和遂心小姐他们临走时的情形,也没有多问什么。
她心里也很有些空落落的,何况程先生呢……
静漪倒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只是她已经很累。上得楼去,随意推开一扇门,便往床上倒去——床上的枕被之间,满满的都是遂心的味道……她也辨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只听得遂心在笑着。
她将面孔埋在枕头上。
遂心的笑声仿佛刚刚消失,她便听到了滴滴、滴滴的发报声。
她想她就只睡这一会儿,等她醒过来,要把电台搬出来的……
他不知现在身在何处,是不是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也许从这里发出的电波,他也不定能立即收到。但是……她一定要早早地守在电台旁边。
她翻了个身,轻声低喃。
“……思君令人老……努力加餐饭……想你,牧之,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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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耐滴大家:
番外告一段落。很长的番外,没想到会写这么多。谢谢大家。
☆、番外:《鸳鸯锦》(一)
《鸳鸯锦》
天冷的让人骨头都发脆,陶宗麒跺了跺脚,一揉手。
手背上不知何时蹭破块油皮,火辣辣的疼。
他卡着点儿来这位于歌乐山阳面的一栋居屋外,还没敲门,里头的卫兵从门楼上头的岗哨窗口看到他,打了个招呼便例行问他要证件。他眼睁睁看着明明认识他的卫兵,瞪着眼、端着步枪,就是不给他开门,心头冒火,想一想还是忍了下来。
偏偏身上没有带证件钰。
证件在军装口袋里,被他留在宿舍了。
他摘了鸭舌帽。
空军宿舍在城外,他来一趟可不容易。这一阵子折腾他满头是汗,本来今天过来就有点儿心里打鼓。门禁森严就让他更是觉得忐忑不安……有些不知进门之后会怎么样的感觉咬。
鸭舌帽在手里扇了两扇,倒是扇了点儿凉风出来,额头上的汗却更多了。
陶宗麒盯着门上那碗口大的铜环,忽然就更有点儿犯怵了。
这铜环亮闪闪的,冬日里的阳光不但没有让它显得暖和,反而更加冷光四射的……他想松动下全身的筋骨,也有点动不得。
他呆站了一会儿,起了这就原路返回的念头。
但想想就这么走了,那后果可更严重。
“开门吧。别为难陶少校了。”里头不知是谁说了句话,大门才打开。
里头的卡锁哗啦啦响了半晌,门才开了。
陶宗麒进了门说声谢谢,一看站在面前的人是路四海,忙微笑点头,问道:“陶司令和太太都在吗?”
路四海笑笑,说:“太太在家的。”
陶宗麒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像有块石头落了地,忙道:“那我去见小婶。”
路四海点头,说:“太太在后头花厅里收拾花儿呢。”
陶宗麒答应着,顺口说了句“小婶什么时候爱侍弄花儿了啊,她可是种什么死什么的”。话说出来,他才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果然一转脸,路四海那眉毛抬的比平常要高出半分来……他清了清喉咙。这路四海一直跟着他七叔的。原来见着面还是个能说笑两句的,现如今就快变的跟他七叔一个套路了。
路四海倒也没说什么。他并不跟着往内宅走,借口说值班室需要人盯着,就不陪陶少校去了。
这一来宗麒反而踌躇。
路四海没立即走开,预备着宗麒问他呢,果然宗麒就问:“那个……陶司令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今天出门没让人跟着。”路四海说。
陶宗麒沉默片刻,说:“那我等等他吧。你忙,不耽误你。”
路四海走的时候眼里分明是有一丝笑意,宗麒虽然看着,也只当没看到。他想也不知道现在多少人知道了他的事儿,是不是当个笑话在传说……还是跟她一样,当他是个疯子?
他想着就叹了口气。
正站在内外院之间的一个方方的小院子里,纠缠的藤萝遮蔽了半个小院子。他仰头看看天,灰色的天空被褐色的藤萝切割成无数碎片……他听到细碎的脚步声,等了等却没有人过来。
宗麒倒是知道这所住宅的布局。虽然不大,花厅却不小,在后头花园子里。以前过来的时候,七婶也说过,她平时在家若是无事,就喜欢在花厅里坐坐。七婶人随和,在太太团里很有些人缘儿。她在家的时候,那些太太们很乐意上门来和她坐坐的。不过她并不太会侍弄花草,顶多浇浇水、擦擦花叶上的浮尘……他疑心是因为花厅总是阳光充足,即便是冬天,都比外头要暖和上许多,他这怕冷的七婶才总喜欢在花厅里消磨时间的——不过她可供消磨的时间并不多。两个堂妹,遂心上学不总在家,可是小妹妹称心才一岁多,虽说乖巧的很,可是毕竟要照顾这么个奶娃娃,还是挺费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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