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便受不得了?前头且有得一夜给你跪呢,可是如你所愿,好好尝尝那滋味儿。”王氏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述说着。
“跪就跪!我还怕了不成,今日若是我那三姐姐犯下同样的事,我看爹爹才不会舍得这么责罚她呢!”傅玦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姿态像极了一头倔驴。
“啪!”一声脆响落下,面对面的两个人皆吃了一惊。
原本便稀薄的空气此刻仿佛完全凝滞了一般。
王氏看着那犹在颤抖的右手,整个掌心火辣辣地疼痛着。傅玦满脸不可置信,满腔委屈霎时找到了出口,化作热泪滚滚流淌而出,她伸出莹白的玉手,缓缓附上红肿的脸颊。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第一次打我,却是为了别人……”
王氏终于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屋子里最后的亮光似乎也悄悄溜走了。
黑暗中,女儿的泪脸却意外的清晰,像是刻在了她的心头。打在傅玦身,却痛在她心啊。
“我打你怎么了,就是先前打的太少,才叫你养成了如今这副目无尊长吃里扒外的样子!”
泪水断线珠子般地砸在傅玦的手背上,她整个人都怔愣了,极力透过朦胧的视线和越发昏暗的光线去看自己的母亲。
“怎么,莫不是连自己的娘亲也一并要成那路人甲?”王氏强忍着伤心在自己和女儿心上重重插了最后一刀。
“母亲……母亲您明知……您这是诛女儿的心啊。”傅玦终于颓然的挎下了她那背脊,整个人缩成一团,以胳膊环抱膝盖,把那高傲的头颅埋在了上面。
温热的泪水渗透进了翠绿的罗裙中,不一会儿便湿了一大摊,晚风终于伺机吹拂了进来,激的傅玦膝盖一凉。
“好一个诛心,你也知道诛心啊,那你可曾想过你那胡言乱语岂不是诛老爷的心?为人父母,哪个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了是个白眼狼?”
傅玦终于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起来,整个人在黑暗中如飘零的枯叶,肩膀一耸一耸,甚至打起了哭嗝儿。
王氏听着着实是心疼坏了,看着那一小团儿人一抽一抽的。摸索着探了过去,然后轻轻地抚上傅玦的头。
“你呀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亏得我常和你说,做人要知足,比起那些豪门大族内的龃龉,我们傅家实在是好太多了。”抚着头发的手一顿,双手捧起那哭得小花猫似的脸。
傅玦双眼通红地看着母亲,断断续续控诉,“我,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三姐姐就可以得到父亲那么多……那么多的疼爱,我难道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了吗?”
王氏满目温柔地擦拭着傅玦脸上的泪水,“阿玦啊,是个人她就有偏私,你且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傅玦伸手抹了把鼻涕,随手蹭在裙摆上,听着王氏这问话点了点头,又忽然意识到对方这会儿怕是看不到她的动作,于是沙哑地回了声,“你问便是。”
王氏准确地把手附在傅玦双手上,“你父亲可曾怠慢过你一分一毫?”
傅玦歪着脑袋仔细回想,半晌回道,“爹爹不曾。”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那你现在可知错了?”
傅玦细细寻思了一番,她这15年来的短暂人生。因为早产,母亲一路娇生惯养,从来没让它吃过一丁半点的苦头,那些别家小姐要学的针线活计,也是没有强迫她学的,更是十指未沾阳春水。
这凉城里边有了什么时兴玩意儿,自家爹爹也是差了人便送了来。平日里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她这厢一边回想一边或皱眉或开颜,最后全然化作一抹红晕染上脸颊,直至整个耳根都红透了。索性这会儿黑灯瞎火也没人瞧见,不然她都要找个地缝钻一钻了。
她底气不足地喏喏,“是,是女儿糊涂了,给母亲和父亲添堵了,我,我……”
“可是想通了?阿玦,你记着我的话,人啊,要懂得知足。我和你父亲本就不是两情相悦因爱结合,要说当初有多少感情,那恐怕是没有的。这么多年来,我为他生儿育女,这合该是我分内之事。哪怕他不是个好丈夫,但你不能否认他是个好父亲。”王氏声音柔和婉转,直绵绵延续到傅玦心口里去。
“女儿知道错了,让母亲费神了。”傅玦在黑暗中咬了咬下唇。
“我要你保证这种事情绝对是最后一次了,你可愿意?”王氏站起了身,由于跪了太久一时感到眩晕难忍,幸亏傅玦及时伸手相扶这才没有跌倒。
傅玦语气难掩担忧,“母亲!母亲您没事吧,来人啊,快来人啊,叫大夫!我母亲她身体不舒服!”
王氏摆了摆手,“无妨,阿玦,我要听你向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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