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玻璃窗,隔断了谢明澈和他在谢家唯一敬爱的祖母。
他紧盯着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你还有脸来!”谢廷耀一见他,脸色就沉了下来。
站在谢廷耀旁边的是谢家的二老爷,谢明澈的二叔——谢廷礼,他看见自家大哥又要发作,就连忙说:“大哥,刚刚医生说了,要小声点。”
谢廷耀冷哼一声,还是怒视着谢明澈。
谢家的一大家子人这会儿神情各异,却都不约而同地小心地观察着这对向来不和的父子,唯有旁边穿着月白色旗袍的苏曼柔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然后她换上一副忧心的神情,去拉谢廷耀,“廷耀,你好不容易见明澈一次,就别跟他置气了,母亲还在里面呢。”
她这一句话,面上是在劝和,实际上却是在提醒谢廷耀给谢明澈打了多少电话都未被接听的事实。
果然,谢廷耀一听见她这句话,又怒了,“见他不容易?哪个老子见儿子一面要比登天还难的?他还当我是他父亲吗?!”
谢廷礼皱着眉头,看了苏曼柔一眼,“大嫂,我尊你一声大嫂,全完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这种情况下,还请你不要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挑拨他们父子关系。”
谢廷礼虽然表面上是个不着调的,当年的谢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也没少拿着藤条一边抽他,一边骂他是败家的玩意儿,但他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坏心思,平日待人也是十分豪爽真诚的,所以即便他总在生意场上混又总是混不出什么好儿,也还是结交了一大堆的朋友。
他人缘儿不错,也向来是与人为善的,见谁都是笑脸儿,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的谢老太爷对他又爱又恨的原因。
“虽然事儿总是办得不漂亮,却到底是个实心眼儿的好孩子。”这是当年的谢老太爷说过的话。
谢廷礼在外头胡天胡地这么些年,什么人没见过?谢廷耀听不出来苏曼柔那话里的潜台词,他还能听不出来?这女人整个儿一和稀泥,搅屎棍!
对于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半点儿面子也不愿意给,当着谢家这么多人的面儿,直接就说了。
果然苏曼柔在听见他的这句话后,脸色微白,又瞬间低下头,故作委屈,“是我多话了。”
可是谢廷耀却觉得自己的夫人受了委屈,他瞪着自己的二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嫂?她哪句话说错了?”
“大哥你……”
谢廷礼想说大哥你脑子是不是有猫饼?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
只是心里却对这位大哥越发失望起来。
“二叔。”在玻璃窗前站立了许久的谢明澈忽然出声。
谢廷礼看向他时,就见他转过身来,定定地看过来,那张冷白的面庞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是声音有些哑,“祖母为什么忽然重病?”
“还不是被你气的!”谢廷礼还没有说话,谢廷耀就抢先呛声。
“大哥!”谢廷礼终于有点忍不住了,“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分明是你带着大嫂和明远在逼母亲签字!”
谢明澈瞳孔微缩,站在旁边的阿胭看见他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就牵住了他的手。
或许是阿胭手掌的温度让他稍稍回过神来,他低眼时,看见她那双圆圆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担心,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不要担心。
然后在周围谢家人的目光注视下,他抬眼看向谢廷耀,眉眼含霜,目光冰冷如刺,“您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我解释什么?”谢廷耀绝不承认他在第一眼对上自己的这个长子那双沉冷的凤眼时,有一瞬退缩。
他梗着脖子,仍然抬着自己高傲的下巴,以一位父亲的姿态。
“明姨。”谢明澈移开视线,看向守在门口,神色焦急的明姨。
明姨听见谢明澈叫她,她就走了过来,声音有些哽咽,“明澈少爷。”
“昨晚我和祖母通电话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重病了?”谢明澈问道。
明姨嘴巴颤了颤,顿时又流了眼泪,她的情绪似乎有点收不住了,说话时哭腔尤为明显,“其实,其实老太太今年身体一向不太好,但是她,她总不让我说,难受的时候也只让我请家庭医生来看一看……昨天,昨天老太太的精神头儿本来就不大好,又听了明澈少爷你的那些传闻,她担心得一顿饭都吃不下,晚上和你通了电话之后才算松了一口气,可那个时候她的头疼病就已经犯了……”
“我还没来得及去请住在东院里的家庭医生过来,大老爷就带着夫人过来,非逼着老太太把家里的财权交出来……老太太被逼得气急了,大哭了一阵儿就晕了过去……”
这一番实话说出来,周遭顿时寂静无声。
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谢家人谁还看不出来谢廷耀是什么意思?他这分明,是想把谢家主院的家业,全都交给次子谢明远啊。
为了谢明远,他可真舍得用长子铺路……
“明姨!”谢廷耀没料到明姨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把昨天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主院的是是非非,谢老太太一向是不允许向谢家其他人去说的,但今天明姨的举动,已经让他半分面子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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