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梧也是玩赏够了她忐忑的小脸儿,眼看姜秀润要掉脸儿,这才将手里的信递给了她,
姜秀润咬着嘴唇接过一看,果然是父王的亲笔。
许久不见,父王依然文采斐然。那信里先是声情并茂地斥责她的大胆,为何要女扮男装欺瞒大齐圣君。再然后就是一番点醒,言她如今依附太子,当用心用力侍奉殿下,弥补前情。至于她假扮王子之事,为了不失体面,替她圆谎,已经在波国的王室族谱里续补了“姜禾润”的名字云云。
这么一通看下去,姜秀润只能用“瞠目结舌”四个字来形容。
说起来,父王其实一直在为姜家添丁进口,当年篡位成功后,为了显得自己篡位名正言顺,大笔一挥,便添了两位子虚乌有的先祖叔公,先贤姜子牙都赫然在列,令人不忍一睹。
再想想他以后还要给自己添个刘姓的干爷爷,父王随便攀亲的本事就是这么叫人叹服。让自己突然多了个叫“姜禾润”的小儿子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就连凤离梧沉默了一会也道:“你们波国的史官和谏官都是干什么的?”
他的意思是,波国国君行事这么随便,难道就没有人阻拦吗?
姜秀润苦笑一下,直言相告,波国国小好治理,父王一言能顶十八口鼎。只要他老人家开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史官和谏官俸禄微薄,节操也较比中土的书生少了那么些,自然也不会秉笔直书,仗义执言了。
而且波国的行事风格,凤离梧自认为已经领略了一二。从送来个大肚子的女儿开始,心里便有了大概的领悟。
对于波国乱糟糟的人事,远隔千里的凤离梧竟然也适应了。既然真的是家书一封,他自然是懒得管的,只是那姬无疆跟姜秀润是什么关系,倒是要细细问清楚。
姜秀润直言,自己只是在先前的宫宴见过几次,但她那时还小,看糕饼比看男子亲,哪里会有什么关联?若是殿下再这么疑神疑鬼,休她出府便好,免得污了殿下的清誉。
凤离梧不爱听她说这话,自然是吻住了她的樱唇,不要她再说出恼人的话。这一纠缠搅闹,倒是在书房屏风后的软塌上成就了一场风流。
凤离梧几日未得近身这女子,只觉的做什么事情都渐渐定不下信。现在终于得空子狠狠疼爱一番,随着精力宣泄的还有这几日积累的莫名的焦躁。
不过又因为这封书信,姜秀润的心思倒是活络了起来。
既然自己在波国的点册上有了归属,那么跟随恩师前往墨池书会便可以名正言顺了。
这么想来,父王倒是难得干了件人该做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清早,凤离梧早早便上朝去了。而姜秀润伸了一会懒腰,缓一缓酸痛的腰肢后,倒是想起了件事情。
因为姬无疆被羁押,虽然事后察验清楚了他的身份,可是要放出,却还需要证明他身份的保人。
姜秀润不欲姜之出面,自然是要由自己来,于是起床洗漱后,便去了牢狱签字画押,担保了姬无疆出来。
姬无疆虽然牢狱一遭,可出来时并不见颓唐惧意,倒像是笃定了姜秀润会来接他一般。
夏末的清晨还是很清爽的。
姬无疆虽然衣服上有些褶皱,但是精神甚好,温文尔雅地一笑。
算起来,姜秀润一直不给这位昔日故人好脸色,可是姬无疆从不见恼意,可见涵养甚好。
不过姜秀润并不敢大意,只绷脸道:“该说的,已经与君说得清楚,却一味纠缠究竟是何意思?”
姬无疆只能再次鞠礼道:“请小公子莫要烦忧,当日在下已经听得清楚,也深深觉得小王子之言甚是在理。既然王子不欲在下打扰大王子的日常,自然谨遵君命,绝不会私下里去找寻。”
姜秀润见他说得这么笃定,倒是颇为意外。不禁瞟了他一眼。
姬无疆笑道:“大齐的狱头搜身甚严,身上的细碎银子都被收刮干净了。不知君可否肯请在下吃一顿小餐?”
姜秀润给身边浅儿递了个眼色,浅儿掏出一个荷包扔给了姬无疆,粗声道:“拿去买吃的吧!”
姬无疆却是无奈摇了摇头道:“在下并非乞丐,君何必这般敷衍?此番国君除了书信,还有些话要与小王子您交代,在下总是要尽了君王的差事吧。”
其实姜秀润也是好奇父王的心路历程,怎么就突发奇想,认她做了儿子?
于是想了想,便去了斜对街的茶楼,要了几样蒸糕点心,分别在桌子的两旁坐下。
姬无疆先是朝着姜秀润恭谨地拱手,然后道:“自顺德相逢,君提点在下之言,如醍醐灌顶。在下一味将提振国昌的责任强加在大王子的身上,实在是有失公允。是以反思自省,便回了波国向国君请命,复领了官职。此番来大齐,是因为国君听闻大齐修筑运河,急需周转,便送了二十船木石器物来,以表诚意,顺便再命在下看望二位王子……是在下斗胆向国君袒露了您现在的境遇,若是公子心存不满,尽可责罚在下。”
姬无疆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姜秀润却心知这过程必定是曲折而复杂。
眼前的这位清俊的男子,并非碌碌无为之辈,他突然折返回波国,又给自己讨来了王室正统的身份,必定有其深意。只是不知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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