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淡淡对姜秀润道:“君在波国,也这般纵容家奴?”
姜秀润心知,自己若无表示,那凤离梧很有可能为了要周全秦诏的脸面,而下令杀了白浅。
是以不待凤离梧再开口,便一咬牙,冲着秦诏撩衣襟行大礼道:“是在下管教无状,只是这奴儿智力蠢钝,原是我不该将她带到这等贵人云集的场合,还望秦将军恕罪。”
这般谦卑,秦诏若再不依不饶,那便是不给皇太子脸面,成心挤兑太子重罚新招揽的人才。
姜秀润也是算准了这一点,行礼的姿态甚是谦卑,只看得周遭之人暗暗窃笑。
凤离梧倒是看了姜秀润身后的那位侍女几眼,淡淡地跟姜秀润道,希望波国公子管束好自己的下人后,便吩咐秦诏既然饮酒失态,便回府休息去吧。
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理,甚是谦和而宽容,顿显泱泱大齐储君的气度。
不过周遭人都自觉看得明白:这公子小姜纵容恶奴羞辱了护卫皇太子的将军,实在是太没眼色了!
有几个凡生的挚友门生在场,顿时幸灾乐祸,觉得这姓姜的小子品德低劣,实在太过飞扬跋扈,在太子面前也不知收敛。
啧啧,打狗还得看看主人不是?
别看皇太子现在看着谦厚仁慈,其实也是个睚眦必报,灰线埋伏千里的主儿。
想他当年对待齐王与王弟的手段,便叫不寒而栗。
而今这位波国质子得罪了太子,想来也要与那个刚刚被杀的燕国质子同路,说不定哪天就要掉了脑袋。
事已至此,再留在此处便有些自讨无趣。
当姜秀润带着浅儿从敬侯府出来时,白浅心生愧疚,也不上马车,只跪在地上让姜秀润责罚。
姜秀润却笑着道:“主人有难,你及时出手相助,我为何要责罚忠仆?只是以后打狗也要避忌着些,莫在人前,免得被拿住把柄……”
这话说到一半,就看秦诏面色铁青的骑马从一旁出来。
其实他方才见这少年道歉得谦卑,消瘦的肩膀低垂道歉的光景,心内的怒火消了大半。
毕竟将来都要在太子之下共事,若他肯改了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知道些进退,那么自己何不大度些,原谅了这少年呢!
所以出府时,他上马后并没有急着走,心里猜度着公子小姜应该也不会久留,只等他出来,二人立时将话说开。
可未曾想,等来等去,却等来一句“打狗需避人”!
这可真是叫秦诏气得头顶生烟,恨不得冲上前去好好教训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质子。
可是现在冲上去真的发生冲突,难免会叫人误会自己小肚鸡肠,特意在此等候报复。
想到这,他最后终于冲着姜秀润阴阳怪气道了声“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去。
而姜秀润却觉得这番扯破了脸也好,前世的记忆太不堪,若是能不再见,才是最好。
只是这次在敬侯府的一场闹剧,让刚刚炙手可热的洛安城里的新才子,转眼变凉,再不见如雪花般的请柬。
不过这却叫姜秀润心内暗松了口气——这般甚好,免得酒吃多了自己露出了马脚。
而这宴会之后,她也是有意跟皇太子保持些距离,也未曾厚着脸皮去太子府上领钱。
但是姜秀润暗自却放起了贷钱给洛安城里的买卖人周转,因为利少,放钱痛快,倒也不愁来源,这么往复周转,每月的利钱竟然也不少,日子也不那么难熬。
隔着一条街的空地上,那书院新舍的屋瓦已经铺完。只是因为都城书院林立,这毫无根基新设的书院并不为人看好,
可姜秀润心知等书院建成后,会有真正有学识的大儒来传业,是以一早便去打听要给兄长报名。
当听闻入书院还要应试笔答,在问清要考的范围后,姜秀润便决定去多买些书卷回来给哥哥温习,以求应试时能十拿九稳。
只是出府时,来到府门前等着马车时,却不见有侍卫来应。
过了好一会,才有个侍卫过来。
连一向好脾气的姜之都有些生气道:“其他人都哪去了,怎么不见随车伺候?”
那人只低声说是昨日大家贪嘴,去街市买狗肉吃,吃坏了肚子。
姜秀润一看,这侍卫正是当初在客栈里帮她烧水的那个,这侍卫叫赵果,是从波国来的侍卫里较为年轻的一个,也不过二十的光景。
因为他比较勤勉和善的缘故,姜秀润也甚是高看他一眼,前些日子,看他暗地垂泪,一问才知他家有老母生病,奈何现在领着差事不能回国,这才急得落泪。
姜秀润当下给了他金三锭,让他赶在月底波国来人送书信时,随了信使一起回去尽孝。
当时赵果时感激涕零,不过今日不知为何,他似乎欲言又止。
不一会,两三个的侍卫也赶到,其他人说是病得起不来了,就连白浅也中了招儿,据说昨日也跟着吃了一大块肉,今日腹泻连连,拉得腿软,不能出门了。
于是姜秀润吩咐白浅在家休息,只带了侍女白英和兄长一行人便去了洛安城里最大的书局。
姜之其实也是个爱书之人,以前在波国哪有这么种类齐全的书局?这些竹简手卷,字迹娟秀,竹简固定用的牛皮也是质量上乘。当是请了专人誊写,价格自然不菲,所以当世能买得书之人,除了追求学识外,必定也是家财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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