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佩从来没想过,这个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会被太子网罗到门下,而且成为他对付梁国的急先锋。
不过波国与梁国乃是近邻,论起来,这两年的关系也甚是和睦,姜秀润看在替母国谋算的情面上,也要给他这个面子。
到时候,若能说动他,刘佩至少能套出凤离梧现在是何打算,他也好对症下药,解除梁国现在的围困。
姜秀润用手捂嘴打了哈欠,也不看刘佩,懒洋洋道:“公子是看在下不顺眼吗?这么冷的天,要去湖上挨冻?”
刘佩碰了个软钉子,不禁一滞。这湖上泛舟不过是为了防备隔墙有耳,而且这几日冰湖解冻,加了厚毡的船儿若加了炭盆,也不是特别冷。
不过姜秀润不愿,他便立刻改口道:“那君之意喜欢何处?”
姜秀润被太子从被窝拽出,一直没有食早餐。现在得了空儿,大家都围在射场等着给凤离梧拍马捧屁。
她站在廊柱后面,从怀里摸出了布袋,掏出一把烤得开口的花生,一边剥皮一边道:“我现在寄住太子府,若君谈性如此之浓,不妨来太子府上一叙。”
刘佩如何去得?见姜秀润如此不给情面,往嘴里扔花生的动作也透着敷衍,便微微降了声调道:“前年,犬戎袭扰波国,是我的父王派兵接了波国都城的围困。你我两国互为近邻,还要互相亲近多多联系才好……”
姜秀润心内冷笑,有这等虎视眈眈的近邻,怎么亲近换不来手下留情。
他的父王生存有道,当起干儿子那叫一个娴熟孝悌。
既然父王跟这位刘佩将来是关门一家亲,她何苦如前世那般,到处刻意逢迎讨好,替她父王那个昏君白做嫁衣?
想到这,她便翻着大眼,斜看了刘佩一眼道:“父王管梁国借兵,好像也不是白借的吧?真金白银递上,你们梁国才出兵应援,据说那犬戎来袭,也是受了你们梁国人的挑唆。这么生财有道,我们波国真是倒了大霉,才跟你们成了邻居!”
姜秀润说的其实都是事情,可是波国不及梁国强盛,吃了这等闷亏,也不过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没想到,这狂妄的少年却径直将此事搬到台面上讲,这叫刘佩如何接下?
遇到这等不顾外交体面的混不吝少年,刘佩的脸自黑了一半。
他正待要再说,秦诏却踱步过来,挑着浓眉道:“太子吩咐,要替公子小姜试弓,还请去弓室挑选弓身和弓弦。”
这几日,秦诏一直不得见这公子小姜,只觉得心烦意躁,有时到了半夜都睡不着觉。
今日好不容易跟随太子出门,可是也不得跟她说话。
现在好不容易寻了空子,可是伊人却被个梁国公子缠住不放。
秦诏不便近身,可是那眼儿却一直在观望着这边情形。
这一看,可不打紧!
譬如姜秀润横翻的那记白眼。刘佩看到的是狂妄无礼,小子欠揍!可秦诏却觉得是媚眼横生,分明是在跟梁国公子调情。
秦诏看得火大,便径直走过去,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姜秀润带着浅儿,跟着秦诏入了弓室。
那秦诏终于得空,便仗着自己人高马大,遮挡住别人的视线,贴附在姜秀润的耳旁道:“跟刘佩聊些什么,竟然那般的开心?”
姜秀润不知秦诏哪只眼睛看见他开心,只接着挑选弓箭转身的功夫,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转身来到伙计的面前道:“这些弓太重,可有蛇竹制成的轻弓?”
这蛇竹乃是齐朝特产,顾名思义,因为竹身上有类似蛇鳞的花纹而得名。
不过齐朝人大都用这种之地坚韧的竹子来编制竹椅。很少用来制弓。
再说就算用竹弓,如射馆这等专为贵人开设的奢贵店铺也不会用。
不过伙计灵光,心知这少年乃是随太子而来,自然是有求必应,连忙吩咐下面的跑腿伙计去街市找寻。
不大一会的功夫,那伙计便购来小弓一把,看那式样就知,是給八九岁的孩童戏耍之用。
有那好事之人当下便笑开了,开口道:“公子小姜,你当真要拿一把孩童的弓箭跟随太子去射猎虎狼?”
姜秀润压根不理。只在箭架上来回搜寻,看到一把特制的袖箭,正好配这弓,当下便让浅儿收入了两盒。
既然太子强要她跟随,她便躲避不过去。可是冬狩时危机四伏。
她前世只知道太子遇刺的结果,压根不知过程。
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力求自保。
别看这蛇弓看着简陋幼稚,可是很容易上手,在短程内搭手连箭速度也快。
前世里,她跟随秦诏狩猎,便拿了这蛇弓,秦诏当时也嘲笑她不如不拿,可是后来,勤练了月余的她用这蛇竹弓彻底叫秦诏闭了嘴巴。
而现在,她身后的秦诏看到她拿着这小弓,也和众人一样,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在嘲讽着她自不量力。
就在这时,凤离梧也试弓归来。
方才他用一把重弓连续十箭射穿了百米开外的一根红心木桩的靶心处,手腕粗的大洞,惹得围观之人纷纷惊叹叫绝。
这一手绝技,顿时让皮利巴输得灰头土脸。
当他看见姜秀润选的小弓时,也眉头轻皱,直觉这波国质子又是在阴奉阳违,敷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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