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饮食起居一类,自凤离梧懂事后,都是由服侍母后的年老宫女照拂着,
可那等境遇,人人不能自保,耳中永远充斥着怒骂咒怨,老宫女也不过是凭着良心照拂了一二罢了,也谈不上什么耐心周细。
至于母后在对待儿子小节上的漫不经心,凤离梧真的早已习以为常。
下了凤辇时,打着旋儿的寒气再次迎面扑来,骤然的寒意朝着衣领袖口袭来,寒意入心,说不出的难受。
姜秀润一直在凤辇不远处候着太子下车。
当看到太子下来时,虽然他神色若平常一般,可眼底蒙上一层说不出的冷漠。
这其实是凤离梧一贯的样子。
姜秀润听见凤辇里再次传出夹杂男声的欢声笑语,突然想起了前世一则秘闻——在她移出浣衣局后,皇后曾经出宫在西郊的行宫休养一年。
洛安城的富贵府宅里有秘闻,说皇后出宫时已经显怀,那一年其实是生养孩子去了。
第22章
可是据宫内流出的谣传,皇帝已经多年没有临幸皇后了……
想到这,姜秀润再看向刚下凤辇的凤离梧,竟然觉得他有些莫名的可怜。
她虽则有个六亲不认的父王,但是所幸母后慈爱,对待她与兄长也甚是慈怜。
可这凤离梧,却明显是爹不亲娘不爱,也难怪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一心只喜欢权谋江山。
这么想着,她倒是难得兴起了悲天悯人之心,对着凤离梧道:“太子,红薯胀肚,您这在寒风里走一遭,难免呛了寒气。此时路途甚远,也快到午时了,不如趁着车马不太颠簸,食些热粉暖暖肠胃吧!”
姜秀润说得体贴,她总不能明说:“太子,您将我的零食尽吃了,在下现在还饿着肚子,待得午时吃饭还有一个时辰,我撑不住了,要不您先吃点,我也好借光儿混些吃食。”
果然这么一说,尽显幕僚的体贴,凤离梧闲得无事,丑时吃的红薯肉脯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听得她说起热粉也是没食过的,便点头同意了。
其实那粉也是白英制的,用布捆成一包包,吃起来也方便,将提前炼好的牛油切块一并带着,拿个带炭炉的小锅子放入牛肉和粉,切细了的白菜,再加些椒盐一类入味,也是在车马旅途上的便利填腹之物。
因为是在太子的车马上,炭火用起来也方便,姜秀润也得以光明正大的支起炭炉开始烫牛油米粉。
若说白浅是刻意觅来的。白浅的姐姐白英简直是锦上添花之人。
据说白家在故国时,便开食馆,白英随了巧作羹汤的娘亲,很会做些地方小食。
这米粉,姜秀润也是带回来后只吃过一次,牛油里还加了去壳的蛤肉,熬得鲜麻入味,化成一锅热汤,便鲜美得不得了,待得粉烫得弹滑之时便可入口了。
凤离梧食了一碗,在蒸腾的热气中慢慢舒展了眉眼。
姜秀润服侍了太子后,则连食了两碗,她现在还小,也在长身体,若是哪顿吃不饱,真是一天心慌张。
一时间,二人又在车厢缭绕的余味里安静地各自发呆了一会。
姜秀润趁着凤离梧胃肠温暖心情正好时,跟他提及自己这几日身子乏累,小时因为体虚,坐马车久了常会头痛,恳请太子特许他休息片刻。
凤离梧向来不吝啬幕僚的待遇,既然姜秀润这般说了,自然是拨给他单独一辆马车,不必跟别人共乘,可以舒服地躺着休息。
当姜秀润带着浅儿上了自己的马车后,姜秀润松了一口气,便真的倒下开始睡觉了。
这一路车队到达围场时,已经临近日落。
按照往常的惯例,先要宿营扎寨,体验先祖行军不易,再在第二日时开始猎射。
姜秀润努力回忆前世太子遇刺的经过,似乎是被射中毒箭,以至于最后虽然伤势不重,却箭毒不易清除,最后落下了病根。
既然是射箭,应该就是在射猎的混乱时。
姜秀润只能力求自己要与太子不远也不近。
离得太远,保不齐一个不小心,成了替罪的羔羊,担了刺杀太子的罪名。她毕竟是异国的质子,参杂在大齐一众显贵里,有些扎眼,加上之前露得一手射艺,更要免了被人说嘴。
另外若是离得太近,谁知那刺客是不是个熟手?万一不小心射偏,自己岂不是跟着太子一起受伤?倒是缠布一散,便要保不住秘密了……
不过这火候的拿捏,便不甚好掌握了。
不过待得第二日,看到了曹溪与田莹还有一众京城里花枝招展的贵女们走来时,姜秀润便觉得机会来了。
只借口自己昨夜在帐篷里睡得冷了,须得暖暖再上马,然后便寻了空子与那些个贵女们闲谈。
大齐的先祖乃是游牧一族,不拘小节,就算定都洛安,但昔日有些习俗未改,譬如这冬狩,男女不限,未婚的男女更是可以围着篝火畅谈,大行交际之道。
姜秀润借着上次宴会时,跟田莹曾经闲聊过几句的由头,很快便与那些贵女们打成了一片。
这公子小姜的名头,如今很算是响亮,先是书院舌战群儒,然后是成为太子少傅,最近又在射馆下了南夷使者狂傲的威风。
这般宜文宜武的翩翩美少年,试问有哪一个正值芳龄的少女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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