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心下一凛护在顾怀瑜身前,也低声道:“里头有古怪。”
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声,嘶吼声开始变得凄厉,那人喉间破碎的呻吟隔着门板听不太分明,时笑时哭,似欢愉似痛苦,古怪至极,听的人背脊有些发麻。
这么等了半晌,待里头动静变小归于无声后,孙神医才示意几人掩住鼻子,缓缓将门推开。
一股有些臭的味道顺着门缝涌出,还带着几不可辨的灰色,顾怀瑜蹙了蹙眉,往房间内看去。
原本为了保险起见,绿枝用了绳子将那人的手脚都反绑在身后,可是这会小指粗的麻绳已经断裂。
那人双膝跪地,额头抵在地板上,腹部破开了一个大洞,肠腑从破洞中流出堆叠在身下,双手还做着往外掏的动作,鲜血在地上汇集成了一滩。
待那股灰气散完之后,孙神医第一个进入房间内,先是四下检查了一番后,才蹲在那摊血液前细细瞧着。
“可以进来了,小心地上的血,不要碰它。”
绿枝眉头紧蹙,提起浑身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小声的说:“小姐,您小心点,若有不对劲,赶紧跑出去。”
顾怀瑜点了点头,空气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甜香味,浓得有些刺鼻,如此多的鲜血可是没有半丝血腥味。
“师傅……”她刚一开口,就被孙神医打断。
“过来看看。”
地上那摊发黑的血泊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着,等几人靠近,许是感觉到生人的气息之后,开始变得狂躁,不时将血液鼓起一个个小包,然后又消下去。
三人面色齐齐一变,红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颤声问道:“神医,这是什么东西?”
孙神医面色有些难看,头也不回道:“取一碗温水过来,在里头放上粗盐。”
红玉不敢耽搁,不一会,战战兢兢端了一碗水过来递到孙神医手中。
孙神医指尖几不可见的一抖,手中多了一支两指长的金针,动作快的看不清,已经将指甲盖大小的血团挑到了碗中。
那团血入碗之后并未融化开,而是像有了生命力一般开始疯狂的围着碗底乱窜,一次次撞向碗壁又弹回来,不一会,水已经染上了黑红色。
“又出现了!”孙神医声音有些凉。
顾怀瑜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古怪的东西,低声问道:“这是何物?”
孙神医端着碗的手紧了紧:“你听说过蛊吗?”
顾怀瑜心里一惊,点了点头:“我一直以为它只存在于传说中。”
“确实。”孙神医冷声道:“当今世上会蛊术的人并不多,但此物,我曾经见过。”
顾怀瑜心里隐约有些不太好的感觉,越发肯定了这事不是张仪琳做的,或者不全是她做的。
刚要开口说什么,孙神医竖起食指,在唇间比了比:“那人,应该还在府里。”
张仪琳不可能会这些东西,也没那个脑袋想出这么复杂的计划,她既然已经吩咐了人在放火,为何还要装神弄鬼呢?还是说,有人顺着她的计划多做了些什么。
顾怀瑜眉头紧蹙,赶忙吩咐绿枝:“将你带回来的东西拿过来。”
绿枝领命,片刻后将那团带血的包袱提了过来,闻到那股血腥味后,地下那团血又狂躁了两分。
“师傅,您帮我瞧瞧这是什么东西的血。”
孙神医将碗搁到一旁的桌子上,那东西还在拼命想要往外钻,看的人既恶心又胆寒。
“应该是鳝鱼血。”孙神医拿着布团闻了许久后,道:“如此重的腥味只有从鱼类身上才会出现,可这血不止有鱼腥味,还带着一股土腥味。”
桐油、死猫、鱼线、鳝鱼血、灯笼燃烧过后,莫名关起来的门和门上的敲击声,顾怀瑜隐约觉得,这里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回想了一下张仪琳今晚的表现,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的?灯笼燃烧过后!那种从心底透出来的惊悚,是没办法演出来的。
而且,在发现顾怀瑜注意到床幔上那团血渍之后,她眼中明显闪过心虚。
顾怀瑜忽然出声,再确定最后一遍:“师傅,这人是怎么死的?”
“方才那股灰气,是有人刻意吹到房间内的,这东西我们闻着臭,却是这蛊虫最喜欢的,沾衣不散。蛊虫闻了之后,必然会暴动,想要从这人体内冲出来,他四肢百骸会恶痒难耐,控制不住的去抓挠自己,你看他脸上和腹部的伤口。”
孙神医没有碰那人,只是虚虚指了指:“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撕裂状,这里,还有抓痕,他是自己将自己掏的肠穿肚烂而亡。”
“那些笑声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玩意会抑制人的痛觉,人在浑身奇痒的时候,抓的越狠,越是舒服,所以那人才会又哭又笑。”
孙神医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你!”
顾怀瑜点了点头,将所有事情一一回顾了一遍。
“若下蛊之人还在,师傅您有办法对付他吗?”
孙神医默然许久:“自保没有问题,但想要抓住他只有五成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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