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与祖母说说吗?”老夫人压低声音问道。
未免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和担忧,顾怀瑜只是轻声将事情经过粗略说了一遍,隐去了德妃下蛊和毒发这段,与传来的消息相差无二。
“皇上知晓真相之后,便让孙女回来了。”
老夫人面色变了变,低声骂道:“当真是罪有应得!”
言罢她抚了抚顾怀瑜背后的发丝,若说她最愧对于谁,非顾怀瑜莫属,刚生下来便被奶娘掉了包,她老眼昏花不曾察觉。接回府后,又同意林修睿的提议,将林湘留在府中,本是高高在上的孙女,却被下人之女压了一头,如今刚定了个满意的婚事,张氏又死了,三年耽搁下来,谁也无法得知事情有没有变数。
“苦了你了,孩子,是祖母对不起你啊!”老夫人心里有些难受,看着顾怀瑜明亮如星辰般的眼,鼻尖泛着酸涩。“祖母糊涂啊。”
顺着后背的手传来阵阵暖意,顾怀瑜摇了摇头:“有祖母的疼爱,孙女便不觉得苦了。”
老夫人怔怔地看着她,好半晌之后道:“祖母老了,你年岁也大了,府中中馈祖母就逐一交到你手中,你多学学,日后嫁了人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林修睿换了身衣服,匆匆赶来寿安院,一进门就听到老夫这句,想也不想便脱口喊了出来:“祖母不可!”说完又觉后悔。
想要补救,但老夫人不悦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今儿舍得来了?”
林修睿被老夫人凉凉的眼神盯地一怔,张氏死后凭老夫人如何派人来叫他过去,林修睿都借公事繁忙推脱了,尚存一点的羞耻心以及心虚,都让他迈不动步子。
“祖母,往日是孙儿的不是。”他硬着头皮道:“您身子还康健,怎会忽然起意将中馈……”
话未说完,老夫人重重往桌面上一拍:“怎么,你还想让我给林湘留着?” 荣昌王府因为他和林湘的事成了满京城的笑柄,老夫人见他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
如此疾言厉色,让林修睿有些难堪:“孙儿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他看了一眼顾怀瑜,后悔自己的冲动,又想将话给圆回来。
老夫人见他面有忧虑,脸色更加难看:“前些日子的账我还没同你算,你若是脑子还没清醒,便去外头站着淋些雨。”
顾怀瑜看着林修睿发顶上插着的碎叶,心中愈发怀疑,是不是他用多了赤隐散伤了脑子,原本除开林湘的事,他尚还有些可取之处,可现在整个人都变得让人难以言喻起来。
冲动易怒,甚至连思维都开始不正常。
“行了,我意已决,无事便回去吧!”说完,老夫人又转向顾怀瑜,放低了声音:“怀瑜今日也累了,回去好生歇着,晚些祖母便让白嬷嬷将东西送来。”
顾怀瑜也没有推脱,起身行了个礼之后便告退了,老夫人既然乐意教她,她便乐意学。
走出寿安院,红玉已经在廊下撑好了伞,顾怀瑜看也懒得再看林修睿一眼,正要抬步离开,忽然被林修睿叫住。
“顾怀瑜,符家和二皇子的事是你和宋时瑾做的吧。”
顾怀瑜转身,“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倒是你,现在还有多余的心思关心这些,倒不如真的淋些雨好好清醒清醒脑子。”
林修睿一口血堵在心口,冷声道:“你以为失去了荣昌王府的庇佑,你能好到哪里去?若是没了这个身份,你以为宋时瑾能看得上你。”
“如此,倒是不用你担心。”顾怀瑜笑了笑:“他不像你,满心只有蝇营狗苟。”
林修睿面色一变,袖子里握着的手嵌进掌心,咬着牙道:“三年时间谁又能说的准呢?不过是你两句话的功夫,便能保住你的县主之位,你也不想看见祖母的伤心吧?”
“哦~”顾怀瑜恍然大悟,难得他不骂自己恶毒,原来有求于她,不过……,顿了顿她道:“不若你亲自去说,堂堂世子之名,比我名号好用的多。”
“你……”
“若没事,我先回去了。”
林修睿看着顾怀瑜不留一点情面的走开,眼中颓然一片而后又闪过笃定。
若二皇子出事,第一个受到连坐的便是他,如今也只有求到宋时瑾名下,凭他之力尚有扭转之机,谁知顾怀瑜却拒绝了,他就不信,顾怀瑜真的能眼睁睁看着王府落败,连自己县主的封号也保不住。
她方才那样说,只是因为往日里自己曾得罪过她,不过是想过过嘴瘾罢了,一定是这样!
顾怀瑜回到棠梨院之时,孙神医已经在里头等了许久,他一听说或许德妃对顾怀瑜再次下蛊,便顶着风雨着急忙慌地赶来了。
“师傅。”
孙神医的真面目既已示于人前,也就不再带着那个丑陋的面具,顾怀瑜盯着他看了半晌,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这般看为师作甚,我脸上有东西?”孙神医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那里已经没了假胡子。
“没有,只是看着年轻许多的您,有些不习惯。”顾怀瑜笑道。
孙神医咳了一声,转而道:“我已经听时瑾说了,伸手来我替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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