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来,又缓缓坐了回去,口中依然狡辩:“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话虽如此,可他心里却是惊悸不已。他原本是打算抓紧时日寻个好时机,将林湘的身份告知皇上,然后再替她寻个合适的身份,待将人正大光明娶进府后再行这夫妻之事。奈何这些日子林湘却转了性子,温柔小意,时不时在无人之时做些胆大行为,温香软玉在怀,他本就有旁的心思,两人半推半就中便成了事。
事后他虽后悔不已,但这种隐秘而陌生的刺激却引导着他沉沦,一来二去,自己仿佛食髓知味,见无人注意,便稍放纵了几回。
他心里也明白这事不太光彩,所以事后都是由他亲自去抓的药,未免被人看出端倪,他特意挑了家毫不起眼的药铺,就连每次去都是乔装,去的哪里连林湘都不知道,顾怀瑜是从何而知。
“不明白便不明白罢。”顾怀瑜笑了笑:“你只需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好。”
林修睿视线飘忽不定,最后锁在了顾怀瑜的身上,这个妹妹,怕是留不得了!
知晓了如此隐秘的事,又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若留着她保不准会为王府带来多大的隐患。
冷笑一声,林修睿咬牙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威胁我?”
顾怀瑜咦了一声:“你才听出来吗?”
见他眼中寒芒越盛,顾怀瑜唇角溢出一抹嘲笑:“怎么,想杀了我。”
屋子中安静的可怕,窗外的雨停了,风将桌上的梨花吹落到脚底,林修睿的手已经从扶手上拿下。
“我的命并不值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若是拖了整个王府做陪葬,也是值得。”
自打了林湘那一刻起,顾怀瑜已经做好了与他二人撕破脸皮的准备。在看到那群饱受折磨的小孩时,又忽然想通了,她的人生已经重来还有许多的事要去做,何必再与这些龌龊之人虚与委蛇,徒惹自己不快。
“你敢!”林修睿咬了咬牙,只觉得周身血液都往头顶冲了上去,一巴掌重重拍在凭几上,震得茶盏一歪,早已凉了的茶水泼洒成滩。
“你看我敢不敢。”顾怀瑜指尖突然将那朵花碾碎,自手间落下,一声话语却似惊雷在林修睿耳边炸起,“不信,你可以试试。”
林修睿重重吸了几口气,脸颊旁的肌肉鼓动,拳头捏了好几下还是下不去手。盖因他反应过来,顾怀瑜今日这般嚣张,定是身后有所倚仗。杀了她容易,可她身后之人不除,才是心腹大患。
房内没了声音,气氛有些僵持,一场急雨后天地间又重归寂静,檐下支着的瓦片还挂着水珠,时不时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好半晌,林修睿才动了动僵硬的手,转身向着门外走去。一只脚才刚踏出门槛,就听顾怀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红玉,将这垫子拿去烧了!”
他脚步一顿,一口血梗在心口,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融入了黑夜中。
兰苑中,林湘还在等,等林修睿惩罚顾怀瑜的好消息传来。
最好能将事情闹大一些,仗责一顿之后直接将顾怀瑜关进祠堂,届时她定要好好折磨折磨顾怀瑜,以泄心头之愤。
神思恍惚间她又不慎扯到身上的伤口,正痛的龇牙咧嘴,就见朝汐匆匆跑来。
她笑了笑,道:“怎么样?棠梨院那边闹起来没有?”
朝汐缓缓摇头,斟酌犹豫后道:“没有动静,世子去了没多久便出来了,这会……已经回了登宵阁。”
林湘微微眯了眯眼,她不信到了现在顾怀瑜还能找到什么借口来洗清自己,林修睿去的时候那般怒气冲冲,必不会因她三言两语就改了主意。
但一想到前些日子林修睿对顾怀瑜态度的转变,她又摸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他在棠梨院呆了多久?”
朝汐想了想:“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不行,我得去问问。”若这事就这么毫无波澜的过去了,她实在是不甘。
夜色已深,林湘还是躲躲藏藏到了登宵阁,他房间里没有点灯,从外头瞧去黑漆漆一片。
“哥哥,你歇下了吗?”
林修睿正独坐在榻上沉思,忽然听到林湘的声音,有些心虚,将刚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哥哥?”
想了许久,他还是妥协道:“进来。”
房间内重新点上了烛火,林湘抬脚跨进门槛,见林修睿面色凝重如厮,不由问道:“发生何事了?”
林修睿张了张口没出声,将大拇指上的扳指转了许久,才道:“我们的事被人知道了。”
林湘心跳一乱,有些不知所措。她在王府中能活得这般肆意,全仰仗着林修睿,可寿宴那日被张仪琳摆了一道之后,她就有些慌了。
张仪琳生的比她貌美,若是由着她被抬入府中,林修睿这么些年一直洁身自好,未曾沾染过其他女子,而自己又这样吊着他,说不准林修睿就会将她收了。食色性也,这是人之常情,她不想自己落了下乘,便先一步与他成了好事。
她自认做的隐秘,怎么会被人知道!
“是顾怀瑜?”她几乎可以确定。“她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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