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年,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似曾相识。浓眉大眼,轮廓分明的脸,眼角略略上挑,记忆中,好似有那么一个人,跟他重叠了。
“皇上,奴才瞧他,有点像大苒国的贤妃娘娘。”
如灵光一现,昭帝惊讶地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将面前站立的少年看了个明白,急急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皇上,草民小石,别名奚霖。”
听得他这么说,昭帝是喜悦之情上眉梢,而小真却是惊讶非常:“大哥,你——”她竟不知道,自己朝夕相处了十三年的兄长,居然有另外一个名字。
淡淡瞥了小真一眼,奚霖没有开口跟她解释,令她不悦地嘟起嘴。
“你若是奚霖,可有何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昭帝虽欣喜于一同找回了大苒国的皇子,但是单凭他一口之言,又如何让人相信。自己的女儿有胎记为证,他并不记得当年那个三岁的小娃儿有何凭证。
奚霖卓然而立,平静地道:“我无法为自己证明,唯一的证据便是,十三年前与娘亲来到兆国以及和小真相处了十三载的记忆。”
昭帝看了看在一旁猛点头的女儿,想了想,便朗声对小顺子道:“让李瑞来一趟,通知大苒国来认人。”
他们兆国是无法也没权确定眼前之人便是大苒国的皇子。但单凭他的举止外表,他心里隐隐有他所言不假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很快落了下去——
自己的大哥不是大哥,她不是小真而是叶茴,小石也不是小石,而是奚霖。
这,莫非是梦么?
若是梦,她为何会感到疼痛呢?
“啊。”她轻轻叫了声,伸手捂住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右手上臂,那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耳边就听得“噗通”跪地的声音,和胆怯地发抖的求饶: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她低头瞧去,发现刚才还在为自己量身制衣的一名妇人,正四肢着地,头一下一下地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她双手发抖,整个人好像要缩成一团了。这是刚才爹——不,父皇命她来为自己量身裁衣的妇人,说是要为她起码制上当季的衣裳二十套。她听了差点晕倒。一年四季她不过八套衣裳,如今单单夏衣就要这么许多,而且还必须在五天之内完成,她当真听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现下,她为何要叫饶命呢?小真心想,刚才刺痛应当是妇人拿针之时刺进了自己的皮肤,但也不至于要让她饶命这么严重吧?最多说声对不起,不就可以了吗?然而,没等她开口,就听得一直站在她身侧五步远的距离,看着这一切的小顺子公公严厉的声音:
“该死的奴才,怎的这么不当心?!公主千金之躯,若是有个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小真初见这位小顺子公公,看他面色温和,脾气可亲,言行之间总有种很会处事的感觉,总觉得他为人该是如他外表一样和顺,却不料这一声喝斥却是凌然有力,全然一副怒责的姿态。
“公公饶命,公主饶命!”妇女吓得连背都发抖了,头磕得更频繁,连两旁站在的宫女都忍不住垂下头,不敢瞧她的模样。
“来人,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小顺子扬声道。
打二十大板?!
小真听了目瞪口呆。看那位妇人听闻这个消息,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而其他宫女也是缩着身体,很怕的样子。好好一个妇人,看她身形也不是很健壮,若是打上二十大板,那可要半条命都没了。
“等等。”她心中不忍,转身对小顺子说道,“那个,她不过是不小心用针刺了我一下下,虽然有点疼,但是只疼一下下而已,跟我手上的伤比起来,一点都没有什么的。真的,你看你看,连血都看不见呢,针孔在哪里也不见……”
小顺子公公瞬间恢复了和顺的面孔,笑着对她弯了弯身,道:“公主,您有所不知,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她犯了错,虽然是很小的错,但必须受到惩罚,才会记得教训。公主千金之躯,才刚回到宫中,若是再有个什么闪失,皇上只怕会伤心欲绝的。”
小真被他说得愣了愣,随后便瞧见两名侍卫打扮的人跨进了门槛:“参见公主!参见公公。”随后,他们便一左一右拖起妇人,就往门外走,看她连走路都走不多,双脚被拖在地上走,小真急忙叫道:
“等一下!”
侍卫闻声,疑惑地回过头来看着她:“公主有何吩咐?”
她偷偷瞥了脸色有些微变的小顺子公公,随后飞快走到门旁,低声地对两位侍卫说:“那个,你们能不能不要打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公主!”小顺子公公仿佛长了千里耳,她那么小声都听得到。
小真慢慢地回头,果然瞧见他不赞同的神色:“公主……”他想说什么,但是又想了想,住了口。
看到松动的迹象,她急忙再说道:
“小顺子公公,我真的没受伤,真的真的,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若是把她打得动不了,那谁给我做衣裳呀,是不是?——好了好了,就这样吧,你们快放了她,我瞧她快要晕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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