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意在,就够了,弯月公主如此说时,表情平静而安顺,她心想,宋少将的事或许已经让弯月慢慢地淡忘了些吧,如今生气一点一点地回到了弯月的身上,比之以前那阵子,已经好过太多了。
可当她从弯月公主无意的话语中,却听到了令她心情无法平稳的信息。于是她飞快地离开了堂内,来到了奚霖他们驻扎的山坳处。
然而当她赶到时,回给她的仅仅是还未散去的烟尘——他们,已经走了。
她无法释怀,被团队抛弃的念头迅速地占据了她的脑海,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和失落的情绪,她并不十分生气,却是感到一股无法排解的阴郁积存心头。
想也不想地,她立刻牵来了自己的马儿,追了过去,黄昏之下,她沿着山路疾驰,一炷香的功夫之后,终于在山脚下追到了五人。
初见到她的时候,他们个个都愣住了,只是奚霖的惊讶表现得极为平淡而已。
震霆将军一嘞缰绳,将马停了下来,哈哈大笑着,回头对奚霖说道:“殿下,你当真了解公主哪。”
她听在耳里,心里更是气愤,这一句话印证了奚霖是将她抛在庵堂的提议者,是主谋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没好气地嚷道,直冲冲地面对奚霖。
奚霖左右看了看四人,点了点头后,下了马,来到她一旁,面容仍是淡笑的,但是她看不清他眼里深深的无奈的痕迹,因为她追来,所以他无可奈何吗?心头忍不住泛起了酸涩之感。
“下来吧。”奚霖站在马旁,朝她伸出了手。
她犹豫了一会,终于跨下马屁,握住了他的手,随后却被带着往回走。她的马儿跟在他们身后。
她很疑惑,走着走着,这股疑惑实在忍不住,回头瞧着震霆将军他们早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你还是要送我回去?”她气闷地说。这么做,是保护她,她明白,可是被排挤在外的感觉太过强烈,令人不快。可是面对他的注视,她却很没用地无法理直气壮地质问他。
奚霖停下脚步,深深看着眼前的人,脸上分明写着的被抛弃三个字,令他心里无奈地叹口气。仅仅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而已,她的反应就如此之大,若是以后她知道——
“是,庵堂里有将军的人,十分安全。”
“我不要。”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劲,就是对这个决定很反感,“你是觉得我跟你们去了,会破坏你们的事吗?”
她的猜测虽然武断,但也并非是假话。他摇了摇头,神情敛了笑容,变得极为认真:“小真,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甫说完,立刻制止了她启唇反驳的话,接下去说,“不,应当说,现下去宫里非成即拜,兄弟叔侄相残的事,你确定自己想要看到?”
她哑然张了张口,无法言语。
她甚至忘记了,他们此一去是与人决战,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是关系到大苒国未来的大事。只是,既然如此,她也很想跟他去,成事自然好,如果万一失败了,那么他们势必会被暗中灭掉,到那个时候,她甚至连再见他一面的机会,再听他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了。如果此刻她留下,这岂非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吗?
“我不要。”心里涌现的那股酸涩的感觉涨满了心房,无法阻止,无法消散,她只能任其滋长,然后通达四肢百骸,灌注到双目之中,落下泪来。
面对她如此的反应,原本神情严肃的奚霖却意料不到,面色顿时撤了峻容,淡淡地叹了口气,轻轻伸手用指尖抹去了她落下脸颊的泪,随后揽上她的肩头,拥她进怀里。
“小真,往坏处想了。”他的声音有着淡淡飘出的怜惜。
她却是有点烦躁,反剪双手抱着他,手掌之中是他身上衣裳的触感,鼻端尽是他的气息,可是这个味道,她还能拥有多久?
“我不要你出事。”
“不会。”他声音虽轻,却是坚定的,“我会平安,会来接你。”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十三岁那年分别的时候,他也在她哭得泪眼花花的时候,在兆国的城门外,如此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句话。尽管到后来,是她忍不住跑去见他,而并非他如自己的誓言一般过去见她。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她嘟囔地道。
奚霖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才怅然道:“是啊。”那时,他忙着适应大苒国宫内的事情,忙着构建起属于自己的天地,甚至忘记了,在兆国怀着自己的诺言等待的她。可是这一回不同,“这一次,你相信我。”
她始终是相信他的,但是她却有点不相信自己。她与他相处多年,最忍受不了地就是与他分别。碍于她是兆国公主的身份,十三岁之时离家出走的事情,她只能干那么一次,不能丢了兆国皇宫的脸面。耳后,她只有借机才能到大苒国见他。这份情意,从兄妹之情,一点一滴地演化为男女之意,也不曾变过。
“我还是想跟着去。”她想来想去,始终无法放下心里的担忧,“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这样行吗?”尽管,这个保证脆弱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奚霖没有回答,但是她从他收紧手臂的动作中,知道他的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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