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大都是口硬心软。
但小胡子这番说辞定也得罪了嫂夫人,唔……想想又不是,聪明人么,定能看出是故意之为。嫂夫人看起来也不是小气之人,便也想凑个热闹,然而话至嘴边又吞了下去,嘿嘿,算了算了,还是给嫂夫人留个好印象,唱个白脸。
就一边又拿了个瓷杯,一边故意yīn阳怪气的张嘴就道,“安泊你这láng心狗肺的东西,没见到云韬对嫂夫人有qíng有义么?有道是宁叫人打子,莫叫人分妻,天姿国色又如何?嫂夫人这般姿色,少一分嫌淡,多一分太过,不偏不倚刚刚好,就是看得舒心!也难怪你三五七日往百花楼跑,每次清倌开苞,就你最兴奋。”
“我说软骨头,哪一次落下你了?坐不得轿骑不得马,走不得还得爬着去。”他也不在意,折扇“唰”一声又打开,继续扑腾,也不嫌秋风凉,反正大夫就在屋里,不怕不怕。
“只是去听听若烟姑娘的琴声,安安稳稳睡个觉么!”喝口茶,润润喉,“说起来嫂夫人还没给子岫弹上一曲,莫非此曲只因天上有,子岫尚无那个资格?”柔媚的脸上便尽是委屈。
华安泊哎唷一声,笑啊笑,“若烟姑娘的琴声听着听着还不是听进房里去了?嫂夫人是不是会拨琴儿我不知道,只道那模样看着看着就腻了,况且怎么配得上云韬?”
还无反应么?下狠药!嫂夫人,你可得明白小生一番苦心啊。
“坏小胡子,你掀我底!哼哼,你每次相中的那些清倌们每次看中的都是云韬,望着他的眼神娇羞娇羞滴,小脸蛋粉嫩粉嫩滴,你一边站去。”
就是被硬拉去的当事人一副xing质缺缺的模样罢了。
柳云韬这家伙,表面上清心寡yù,其实是嫌脏嫌麻烦,琢磨着是自己用过的还得别人用,心里不慡,于是一直是百花楼的姑娘们高不可攀的云端。
他一直都是他们几个里边最任xing的,却常常装出最沉稳的模样,老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样子,有事不联络他们,没事那是绝对不联络他们。总觉得感qíng薄弱得不得了。
说实在的,当初他迎娶燕凝过门之时,他们一众全未上门道贺,一来是觉得履约之婚没啥意义,更多是柳云韬并未给他们请柬,于是就索xing约好共同不登门,结果他完全不在意,就当没这回事。
事实上柳云韬最小气,屁大的事都计较个没完没了的,心眼也跟针眼似的,眼神不好线还穿不过去。脾气又臭又硬,偏偏还装得跟世外高人一样,也只有他们能忍受他了。
有时相处下来,几人多少有些挫败,只是也罢,他们几人多多少少有些相似,都是自私的人,人活一辈子不容易,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儿?
因此,上次赏花柳云韬会将燕凝主动带出门,那绝对是能让固安城为之沸腾的事。
他是多么运气,居然就因一时无聊出门赴约给碰上了!因此茶坊之事,华安泊甚至肯剃去他那标志xing的小胡子。
几番试探,便是对燕凝这个嫂夫人佩服得不得了,虽然有些话没说错,她的xing子多少沉闷了些,但对柳云韬那种一天不开口说话就躺着站着坐着还可以自得其乐的人来说,真的是再适合不过了。
所以,遇见比自己更沉闷更沉稳的人,就按捺不住了吧,就兴奋了吧,就想撩起事端了吧,还真没想通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别扭,自负,任xing,还有甩都甩不掉的狗屎运!
没错!柳云韬这家伙,就是走了一辈子的狗屎运!
出生在大富之家,还没有争夺家产的烦恼,一家子和和睦睦,小吵当怡qíng,大吵是唱戏。
随便捡两个人回去,就把他当成再生父母,忠心耿耿的替柳家打天下,挖墙根怎么挖都挖不走。
拉他去赌场随便耍个两把,真是随便压压都中。
也难怪安南山上庙里的老和尚说,柳云韬是聚财童子,金财散都散不掉。
谁知道最大的财富早在他出生时就聚起来了,也不想想嫂夫人亲手弄的糕点是怎么个美味,哪怕是天香楼的糕点师傅也得写个服字,嫉妒啊嫉妒。
这才多少有些坏心的偷偷瞄了眼燕凝,就是不知道她误会了多少去?
柳云韬啊柳云韬,就不信你还沉得住气,都帮到这份上了——到时的答谢宴怎么也少不了,就顺便想了想天香阁里啥子最好吃。最好嫂夫人还能亲手弄几味,却偏偏是柳府大少奶奶,锅铲抓了不像样。可惜啊可惜。
柳云韬眼见他们越扯越过,却还是冷静了下来,他脾xing一向来如闪电去似疾风。
明知他们故意如此,不过想调节他和燕凝之间的气氛,却还是想揪住这两个人一顿好打,什么叫做胜她三分?她这模样,倒真是不偏不倚对了他胃口。
却还是qiáng制的按捺住了自己。
又是他退一步么?就赌一口气看着燕凝,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她会误会了多少去?即便刚刚誓言旦旦的说另娶,也不由自主的动摇了。
他……其实不想。
但是,她怎么可以用这般冷静的态度说她懂了?
她什么都不懂!
不过想想她肯费心思让子岫安泊二人来探他口风多少说明她在意吧,她怎么就不好好和他说呢?他又岂是这般蛮不讲理的人!哪次不是他先退一步!
这次,只要她……退一步就好,那么面子里子就都有了。纳妾的事,无限押后就好了……
她只要露出个生气的模样,不多,只要上次将她娘赠的黑珍珠跌进湖里她握拳微微涨红脸的模样就够了,然后说,柳云韬,你真的要纳妾么!你真的去过百花楼么!
就够了。
却是见燕凝呼出一口气,径直出了门口。
留下三个男人。
表qíng各异。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码字冲动忘了时间,没赶上11点发文,郁闷啊郁闷……
囧,小虫说了不nüè,顶多一点点心酸罢了,你们也不相信我……
继续期待吧……
偶说了写一个多少不一样的故事……希望木让你们失望……
结局告诉了你们,但过程还是要慢慢看,譬如燕凝到底是怎么走滴……(碎碎念碎碎念……)
继续喊,狗血啊狗血……
偶星期五才出发去旅游,看样子顶多再更一章或两章,第三部也许没能完结……
可以顺便期待第四部,燕凝和柳云韬的成长篇……
还有第五部,婚后连同小孩三人还有一大群人磨合篇……那个时候柳云韬的狗屎运被分走了一半……一大半……
故事慢热,见谅!
拾肆
离开了涛园,再回头看的时候,并没有人跟上来。
该去哪里?燕凝没有答案,一个人独自走着,抬头时,人已经到了清心小苑。
竟是这里。
便提了提裙角,轻轻的走了进去。
“你还是来了。”尚未照上面,已是听得声音。穆睦仍是那般姿态,此时背对着她,却是笃定了她的到来。而后回头看她,少顷扬了嘴角坐下,出声示意小童退下,便望着她,“你决定如何?”
决定?燕凝沉静的望着他,而后淡淡的问到,“师父习医多久?”
自从正式跟着他习医,他便让她在无人时唤他一声师父。
穆睦的脸庞一如往常的狰狞,只是他完好的那边脸却在头发下露了出来,带着明显的笑意,“六年。”
燕凝轻轻嗯了一声,视线转到窗台上一株绿得有些沉闷的万年青,重复,“六年。”
于是沉默。
穆睦哑哑的继续说到,“要教你的,还有很多。”突而顿顿,又笑,“你把手伸出来。”
燕凝只稍片刻迟疑,便也是坐下,依言照做。
穆睦便将捻了捻袖子,而后将右手搭在她脉上,那双手并未受到和他脸庞同样的挫伤,指尖透着暖暖的温度,与他给人的感觉有所不同。随之他意有所指的一笑,“对了,乖徒儿,为师要离开这了——”又观察了一下她的表qíng,点了点头,似乎是才下的决定,“没错,离开。”
“……”燕凝屏住一口气,脑子一时间空白了片刻,闻着小屋子的空气里弥漫着的满满药香,望着他,“何时?”
“唔,”眼球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却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若柳大少真要娶一个?”
燕凝吐出方才憋住的那口气,“随他。”甚至脸色语调都无丝毫变化。只有她了解心里的波澜,微兴。
“不想生个么?”
燕凝握了握拳,没有答话。只是那样,又如何?
早些告诉自己无所谓,便是听从爹爹那几句——这家无宁日终究令人头疼,他日你夫君若要纳妾,你便从了他罢。
她和娘亲拥有的,毕竟不同。爹不敢和娘说这样的话,柳云韬却一字一句的表明了他的态度。所以,无论柳云韬是纳妾还是另娶,都随他去了。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他大概也不会再理会她罢,一代新人换旧人——便只剩下这些自知之明。
她想,就跟着穆大夫好好的学习点医术,其他的,不再理会也不想理会,但——
穆睦他……居然要走。
她以为,至少能先度过一个六年。
穆睦将她微微的变化看在眼底,又是接话,“呆在柳府,永远学不到东西。”他突然双手撑在桌面上,将身子靠向她,声线压得很低,“要……随我走么?”
他沙哑的声音却是充斥着整个小空间里,而他那些张扬而丑陋着的伤疤,连同满屋的药盒,一同闯进她的视线,片刻间竟说不得一个“不”字。
走,走去哪里?
“去看看这个大千世界。”此时穆睦刚好接下她心里所想,“世上有太多的疑难杂症,也许走遍大江南北也碰不到,但若是呆在这里,就永远都看不到。你不适合这里,离开。”早在很久很久以前,碰到他师父的那会,就应该离开。
哪怕,带着柳云韬的孩子。
柳翼这个人,不过诠释了寻花问柳见异思迁,不然,他小姨又如何弃了这柳大夫人的头衔,选择长伴青灯,晨钟暮鼓。
而他曾经挚爱的女人,是有夫之妇,从来就不容于世。
只是那样的女子,不应该被困在别院里每日寂寥的绣着花,积郁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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