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俊纵使有百般缺点,答应娶下张宁宁时,至少没有含糊。
但凡婚礼,总是动人的。
张宁宁触景生情,在台上哭花了妆。吴淼深感她有今天不易,特别婚礼仪式前化妆间张宁宁与她的交心,她不觉也哭红鼻子。
陈立庭因为当伴郎,手里一大把红包,余下的几个,他过来丢给吴淼这桌的女孩子。这时新郎一行拉走了何至玺,佟俊满展厅将小何公子献宝般介绍,诸如“这是广东何······”“我死党”之类。
何至玺跟着伴郎团,也替新郎挡了不少酒。见者有份,吴淼分到一个红包。她有心避及陈立庭,接过红包就低头喝瑶柱参羹。
陈立庭指望吴淼给他个笑脸的,见此笑了说:“淼淼,你怕小石子什么啊?”
“你傻呀,把他当回事。”
吴淼忙说:“真不是,和他没关系。”陈立庭笑着走了。
后来新郎一桌一桌去敬酒,他们朋友间帮着应酬,陈立庭人后得空勒揽住何至玺,笑他说:“我又不会吃了她。”
“想跟李言澐拜拜呀?”
“哈哈哈造造你们何家的反。”
陈立庭的态度轻谐调侃,何至玺露出两个酒窝,倒有点浅淡神伤。
陈立庭一怔,不觉放下手,聆听他将要出口的话,他大约无奈:“你们以为我上次为什么去了英国。”陈立庭不语,只郑重听着,他接着说:“那边突然提出重拟婚前协议。”
前方闹酒,周边有宾客,这话一完,何至玺沉默了。
陈立庭也有同感,默契摸出一盒香烟,倒出根给何至玺,自己也取了根。他们脱离伴郎群,貌似两个大男人找地方吸烟,一前一后出展厅,拐到了静地。
“我妈带去七八位律师,他们那边请的皇家律师团,光精算师会计师就坐了两排,几十人你来我往,讨论着百多个条款,我和李言澐面对面瞪眼坐了一个多星期,一句话插不上。”
“李言澐签完字,我送她出门。”
“一块坐电梯时,她故意笑说,将来和我做个试管婴儿,她也算完成任务。”
“还说婚前婚后,她都不会分手。”
“李大小姐把几天的气全出我身上,我也笑笑,假装到底,陪着她离开了律师楼,送她上实验室男友的车。”
“两边合作的生意明年动土,她博士读完还要读博士后,比我大不到两岁,跟我说话,我看她眼神哪,好像我不如她那些学生,我本来就有点怕她。”
“她垮着个脸吧,我表面没什么,不谈生意那些,我怕她那些,她样子真的挺吓人。”
“相亲见她第一眼就不喜欢,这几年去欧洲,搞得我神经紧张,简直想避着英国走,有时飞机路过伦敦天上都反感。”
何至玺的事,陈立庭多少知道点,头次见他大肆诉苦不满,原来他对李言澐意见这么大。
陈立庭也只能笑笑,说:“唉,你们俩结了婚,怎么过得下去。”
大约总把和李言澐结婚想得遥远,可明明协议盖章,公证锁好在保险库,经陈立庭这么提醒,何至玺抗拒地一愣,愣完才说:“没办法的事。”
陈立庭开解了会何至玺,也不再聊有关李言澐的话,他们扯些旁的谈笑。后来陈立庭谈回
吴淼,继续笑何至玺:“看得比你前边几个女朋友紧多了。”
何至玺露出酒窝,差点一口白烟呛在喉里,只好告诉他:“她自己要删的你。”陈立庭笑:“你说实话,跟你有关系吧。”何至玺噗哧笑了,点点头。
陈立庭这就要进观礼厅去,气说:“我让她给我加回来。”何至玺明白陈立庭不过开玩笑,但也拉住了说:“你逼她干嘛。”陈立庭顿时哈笑出来,说:“她还在我面前维护你。”
“这么傻,你有什么好心疼的。”
“她傻,你不傻啊,你得教。”
何至玺再次噗哧笑了,说:“我教不了她。”
“不是说我这不对,就说那不行。”
“一不高兴,拿包就走人。”
陈立庭不觉笑不停,说:“何玺,你就这地位哪。”
时间晚七点半了,佟俊和几个伴郎已去休整,想着吴淼仍在,何至玺这会回了座,喝得也有点面红脖子粗。
他坐下前,一眼瞧见他盘上那只碗里,清晰码好两只大虾,一头鲍鱼,两块乳猪,一筷子青蔬,两小勺老虎斑肉。
两只大虾去过壳,躺在碗里完整饱满,他不觉伸手罩罩吴淼的头。
何至玺从小觉得在人前剥虾开蟹,满手腥秽,他不喜欢。他在外面食饭从不吃虾,除非已去好壳,特别长大点约会女孩子,他没有碰虾蟹的习惯。
以前那半年,他和吴淼吃海鲜,她为此笑话他太少爷仔了。她记了进去,等第二回他们又去吃海鲜,她动筷子前,拿手套先剥好一盘子大虾的一半,他们吃过一大会,她停下筷子,接着剥完剩下的虾。
慢慢她练出来了,有的虾用手套剥,有的虾用筷子剥,全部干净利落。
他认识的小姑娘也不止她一个,同进同出过的女孩子更多,带着撒娇邀宠的意味,少数也给他剥过虾,她却很自然而然般,仿佛这件事给谁都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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