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杨萱不迭声地推拒,“我不行,我写不了大字,也不想传出去。”
程峪不由微笑,“如此,我来写,你可决定了用哪个名字?”
杨萱默默思量片刻,“就依大人所言,用沁香园吧。”
程峪道声好,“我写完尽快找人镶起来,大约过个六七日给你送到铺子里。那边可有人在?”
“有,”杨萱连忙答应着,“我以前的一个丫鬟每天会过去开门散散味道。到时候我也过去等着。”
程峪道:“那就定得宽裕些,十天之后吧,九月初一我送过去,顺道把匾额挂上。”
两人议定,杨萱便告辞回去,倒是认认真真地考虑了程峪的建议。
演乐胡同在京都很有名,就是她这个不常出门的姑娘家也知道,那里最多的就是青楼妓馆。有不少公子王孙以及风流名士都喜欢光顾那里。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可怎样把银子赚回来呢?
杨萱打发松枝往演乐胡同跑了两趟,终于琢磨出几个法子。
十天工夫转瞬即过,杨萱一早就往干面胡同去等着。
约莫辰正时分,程峪带着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将匾额抬去,顺便给杨萱带了个口信,“我义父想要见见你,九月初四申正时分,在清和楼,你可得空?”
“得空,”杨萱应道。
她一个女子也不当差,用不着应时应卯地上衙,怎会没空。
只是,平白无故地,范直为什么要见她?
杨萱心里有些犯嘀咕,仰了头问程峪,“大人可知道范公公唤我何事?”
程峪面上露出几分迟疑,“不太确定,好像听义父说,太子殿下见过姑娘……”
第100章
太子殿下?
杨萱心里“咯噔”一声。
除去太子班师回朝那次之外, 她也就因为松枝的事情,在六部门口碰到过一回,太子并没有多说什么。
平白无故地, 为什么提到她?
这跟范直要见她有什么关系?
杨萱翻来覆去想不明白, 好容易捱到九月初四, 不等到约定时辰,先就惴惴不安地去了清和楼。
没想到范直已经在了。
坐在靠窗子的桌子旁边,面前摆一杯茶,两碟点心,正旁若无人地吃着。
此时未到饭店, 店里人不多。
杨萱左右打量下,挪着碎步走到范直面前,低低招呼声, “范公公。”
范直抬眸,面色平静地指了对面椅子,“请坐。”
杨萱不忙就坐, 先屈膝福了福,“还不曾给公公贺寿,愿公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范直浅淡一笑, “你送的贺礼我看到了,二姑娘有心了……老四最近可曾给你写过信?”
杨萱愣了下才醒悟到老四是谁, 忙回答道:“先先后后写过三封, 可是三封加起来才二十个字。”话语里, 不由自主地就带出来不满。
范直笑道:“能写就不错了, 我至今不曾收到过他只言片语。” 说罢,吩咐跑堂伙计,“倒茶。”
茶是春天刚采的西湖龙井,汤水澄碧,香味清雅。
杨萱啜一口,低声问道:“不知公公唤我前来,有什么吩咐?”
范直道:“不是我找你,是太子殿下想见你。”
杨萱手一抖,茶盅里的水泼出来,在桌面上留下一滩小小的水迹,“我不想去。”
范直着意地打量杨萱两眼,声音明显温和许多,“本来就是太子召见你,殿下目前在兵部,再有两刻钟就能处理完公事。两刻钟后,我带你过去见他。”
杨萱愈加心慌,试探着问:“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范直卖关子,“等见到殿下,自然会知道。”
想必他知道缘由,却是不肯告诉杨萱。
杨萱更觉惶恐,倘若面前不是萧砺的义父,不是未来红极一时的御前大太监,她真想拔腿就走,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越是焦虑,时间过得越是缓慢,几乎是度日如年。
好容易到了时辰,范直率先站起身,对杨萱道:“走吧。”
杨萱错后半个身子跟在范直后面,不多时便走到六部门口。
今天仍是杨萱认识的那个守卫当值,许是因为太子在里面,守卫昂首挺胸,面无表情,身体站得笔直,较之平常精神了许多。却在看到杨萱时,略略诧异了下。
杨萱冲他不自然地笑笑,随着范直走进去,直到兵部门口,范直跟门口等着的小黄门低语几句,小黄门推门进去,旋即出来,对范直点点头。
范直看眼杨萱,“进去吧。”
进得门里,迎面看到太子面色铁青正襟危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身旁侍立着两位內侍。
杨萱只匆匆扫过一眼,便跪倒在地,“民女叩见殿下。”
片刻听到头顶“唔”一声,接着是低沉的声音,“报上名来。”
平常哪有这般大喇喇问姑娘名字的?
可对方是太子,是皇室之人,杨萱不得不答,“民女姓杨,单名一个萱字,萱草的萱。”
太子又问:“杨萱,你可对我心存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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