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蓦地瞪大双眼,“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要成亲?你家里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李石侧头看眼李山,笑答:“我家里说我跟大哥两人商量着来,我们以后打算留在京里,别处的房子不好买,不如自家盖的舒服结实。三座宅院我跟大哥一人一座,剩一座等家里有人上京暂时有个住处……家里离得远,父母年纪已长,腿脚不太方便,我本来打算请个媒人提亲,又怕媒人说不清楚,两头传话别传岔了。姑娘和春桃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要是谈得拢成,赶紧把事情定下来,要是谈不拢,姑娘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杨萱“噗嗤”笑了。
难怪李家会让李石打理庶务,还放心给他近万两银子拿到京都来,不提别的,只这张嘴皮子就很利索。
既然李石摆出开诚布公的架势,杨萱也不藏着掖着,径直道:“论起家世,春桃是高攀了三爷了,她本是我身边的丫头,跟着我五六年了,这两年又是相依为命地过,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可论人品,春桃却丝毫不比三爷差。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三爷既然上门求亲,想必认可春桃的身份,以后不管处得好还是处不好,都不许拿春桃的出身说嘴。”
李石连忙点头,“这个自然,我明媒正娶回去的妻,落她的面子也是落我的面子,夫妻一体,谁脸上都不好看。”
有了李石这句话打底,以后的事情自然就容易得多。
杨萱虽然不曾说过媒,可前后两世加起来活了二十七八年,听说过不少量媒的事儿,心里总还是有谱的。
不大工夫,两人已经从定亲说到下聘,又谈到婚期亲迎上。就像李石适才所说,但凡杨萱所提要求,他完全没有异议。
两人正说得热闹,萧砺回来了。
李石跟李山忙起身见礼,众人寒暄过几句,蕙心引着人牙子进来了。
人牙子三十七八岁,穿着秋香色袄子姜黄色罗裙,收拾得非常利落,看到院子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吓了一跳。
她做得这行生意没少出入富贵人家,可大都是夫人太太出面挑,最多旁边跟个男管事。
这家可好,院子当间站着三个大老爷们。
到底是挑干活的丫头还是暖床的丫头?
人牙子暗自后悔没把相貌最出条的几个带过来,可她毕竟见过的世面多,短暂的惊讶之后,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点头哈腰地问:“几位爷,姑娘,我把人带来了,是要叫进来还是在外头?”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杨萱。
杨萱笑道:“进来吧。”
人牙子偷偷瞟杨萱一眼,先把丫头们叫了进来。
一排八个,站了三排,共二十四人。
杨萱原本打算要四个丫头,可想想春桃说不定明年开春就得嫁出去,要补上她的缺不说,还得给她两个丫头带过去,至少得选六个。
好在人牙子带来的都算本分,并没有特别狐媚相的那种。
杨萱先把几个鞋面邋遢,指甲缝不干净的剔出去,李石剔出两个面相愚笨,脑筋不太灵光的。
最后剩下十人,分两排站在大太阳底下。
萧砺背着手,来回走了两趟,突然指着一人道:“把她送去见官。”
杨萱大惊失色。
人牙子也慌了神,连声问:“怎么回事,爷是啥意思?”
只见那丫头“噗通”跪在地上,手里捧着对赤金耳坠子,“大人饶命……”
人牙子一见,怒道:“你这死丫头,原来是你偷了老娘的东西,”冲过去“啪啪”就是两个嘴巴子。
丫头哭喊道:“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是没办法,我娘生了病,等钱救命……”探过头冲杨萱叫道:“求姑娘饶我一命,姑娘救命。”
杨萱看着她,平静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忘记,秦笙就是因为被茉莉偷走贴身衣物,险些酿成大祸。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她不敢在身边留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
丫头喊叫得越发大声,一边“咚咚”磕着头,额角很快见了血。
萧砺见状,冷冷吐出两个字,“聒噪。”
旁边两人上前摁住丫头双手,人牙子利落地把帕子塞进她口中,唤人拖了下去。
其余丫头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低着头垂着手,站得笔直。
萧砺逐个问过话,挑出来六人,让她们在旁边等着。
人牙子带的丫头多,婆子才八个,其中两个是二十出头的妇人。
杨萱挑来选去,留下一个妇人和一对四十出头的夫妻,又挑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厮。
合计着共十一人。
小厮八两银子一人,丫头或四两或六两,妇人四两,那对夫妻合起来是十两。
李山写了买卖文书叫各人签字摁了手印,春桃按数将银子交给人牙子,打发蕙心带他们离开。
李石见杨萱忙碌,非谈话之际,便拱手告辞,“我先回去,姑娘若有疑问之处,随时叫我来,或者让我哥转达也成。”
杨萱笑道:“也好,三爷就按照先前所说,上梁之后先紧着宅院盖,要是能再多找些工匠干活最好,实在不行,只能等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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