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萧砺送的赤金镶青金石的簪子要贵重而且好看得多。
杨萱想戴萧砺那支,又怕拂了三舅母一片情意,正犹豫不决,只见蕙心急匆匆进来,“姑娘,姑娘,外头来了两个內侍传旨。”
屋里人面面相觑,俱都露出震惊之色。
尤其辛三太太,更是慌了神,“怎么会有內侍来,不是又要抄家吧?咱家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杨萱安慰道:“不会,咱们又没做亏心事,平白无故为何要抄家?”
话音刚落,萧砺大步走进,沉声道:“萱萱,你把香案供起来,不用慌,我在呢,我到外面看看。”
杨萱点点头,跟辛三太太和春桃一起将香案摆在厅堂靠北墙的首位。
如果领了圣旨,是要先供奉三日,然后才能收起来妥善保管。
香案刚摆好,萧砺引着两位內侍阔步而入。
內侍脸面都很生,穿着青色长衫,前头的约莫三十出头,神情有些倨傲,后面那位只有十七八岁,手里托着只朱漆托盘,用大红色姑绒盖着。
看两人衣着不太像是在御书房伺候的。
杨萱有些担心,可看到萧砺眸中隐隐的笑意,便又松快起来,迎上前屈膝行礼。
年长的內侍昂着头,提高声音道:“皇后娘娘口谕……”
杨萱忙敛袂跪下,只听那人续道:“贺杨二姑娘及笄礼,特赐羊脂玉五福如意簪一支!”
年轻內侍掀起姑绒,将托盘递到杨萱跟前。
“谢皇后娘娘恩典,”杨萱磕头谢恩,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簪。
辛三太太长舒一口气,心中惧怕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与有荣焉的自豪,“待会儿就用皇后娘娘赏的簪行礼。”
“好,”杨萱点点头,将玉簪交给春桃,“仔细收着。”
这时蕙心又托着只托盘进来,“姑娘,有个说是姓范的内侍打发人送来的礼。”
杨萱疑惑不解,她认识姓范的太监也只有范直一人,萧砺昨晚刚带回一对玛瑙珠子,怎么又送了礼来?
一边想,一边掀开蒙着的大红绸布。
托盘上赫然躺着只金镯子。
看起来挺粗,份量应该不轻。
杨萱问询般看向萧砺,萧砺面上神情浅淡,沉声吩咐蕙心,“请来人进来。”
没大会儿,门口走进个十一二岁的童子,穿身靛蓝色裋褐,正是给范直看门的小十一。
小十一四下稍打量,朝杨萱拱拱手,清脆地道:“小的奉义父范直之命给杨姑娘贺寿,恭贺杨姑娘芳诞。”
杨萱更是讶异,完全不知道范直葫芦里埋得什么药。
辛三太太道:“吉时到了,快行礼吧。”
杨萱应声好。
萧砺将两位内侍及小十一请进屋里观礼。
及笄礼本是女儿家的事情,这几个大男人站在旁边算怎么回事?
辛三太太有些迟疑,再转念一想,两个太监算不得男人,另外一个是半大小子,只剩下个萧砺……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愿意观礼就看吧。
及笄礼非常简单,就只辛三太太在春桃和文竹的协助下,给杨萱打散发髻,重新将刘海梳起来,梳成另外一个发式,说几句吉祥话,再换身衣裳出去给众人看看。
从头到尾不超过两刻钟。
观完礼,萧砺陪内侍及小十一出去,辛三太太瞪着杨萱问道:“皇后娘娘和太监怎么会给你送礼,你什么时候跟他们有瓜葛了?”
这其中缘由可能就范直最清楚,杨萱也只猜测出七八分,便简略地将丰顺帝召见自己,且交给她十六只印章的事儿说了遍。
辛三太太心中巨震。
丰顺帝这是打得什么主意,前脚刚把杨修文夫妻并长子砍了头,后脚就召见杨萱,又三番两次示好。
不会是看上杨萱了吧?
仔细思量又觉得不对,当初召见的时候,杨萱还没成亲,丰顺帝不曾提过此话,现如今杨萱已经定亲,如果再有这个念头就是君夺臣妻,为世人所诟病。
不只是辛三太太这般想,坤宁宫里,皇后娘娘也是颇为不解。
要说丰顺帝好色,还真是冤枉他,当年他北征御敌,三两年都不曾找过女人;可要说他清心寡欲,丰顺帝在宫里几乎夜夜不虚度,即便歇在御书房,也会招了妃嫔前去侍寝。
前阵子她提起采选秀女进宫,丰顺帝也没有推拒。
显然还是喜欢新鲜颜色的。
那么他对这个杨二姑娘到底是种什么想法?
既不说召进宫侍奉,却连人家及笄都记在心里。
皇后娘娘想不明白,索性大大方方地讯问丰顺帝,尚未开口,正看到那两个内侍回来。
年长的垂着手恭敬地道:“奴婢送了玉簪去,杨姑娘受宠若惊,跪着接的……及笄礼很简慢,并无客人观礼。对了,范公公也打发人送了礼。”
丰顺帝本没在意,听到范直的名字,随口问道:“他送的什么?”
内侍答道:“回陛下,是只金镯子,式样有些过时,但估摸着有些份量。杨姑娘似是没想到,非常吃惊的样子。”
丰顺帝笑道:“范直想得周到,送的礼实诚,”侧头跟皇后解释,“先前我吩咐范直照应着杨二,没想到这两人同天生辰,倒是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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