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心安理得地受了。
秦笙觅得了好夫婿,可已满十八岁的秦筝仍是桩愁事。她跟自己的表兄暗生情愫私定了终身,就是当年送她猫的那个。
秦太太不待见这个远房表侄子,又架不住秦筝一往情深执意跟从,只得勉强应允。
可秦铭却死活不答应,无奈之下才道出,那位表侄子其实是他的私生子。
他跟姑舅家的表妹苟合而生的儿子。
兄妹之间万万不可结亲。
当天夜里秦筝就绞了头发,要当姑子。
秦太太怎肯应,可秦筝硬是三天水米不沾,绝食以抗,秦太太只得将她送去京郊的庵堂清修。
秦太太原本身子都不好,被秦铭这一气,又被秦筝这一闹,卧床不起,终于未能熬过那个冬天。
杨萱得知后,心中感慨不已。
前世,想必秦筝也是因此才死活不嫁萧砺,而宁可削发为尼。
可是不嫁最好了,否则,如果知道萧砺前世成过亲,杨萱心里肯定也会梗着刺。
杨萱怀这两胎都很顺利,除去临生产时候身体笨重行动不便外,基本没有受罪,每天能吃能睡,尤其是怀第二个,食量大得惊人,身体也明显丰腴了许多。
天气转暖后,太医再来把脉,非常委婉地说:“萧夫人要多走动走动才好,否则胎儿太大,生产时候不免受苦。”
萧砺如闻圣音,每天早晨陪着杨萱走半个时辰,黄昏再走半个时辰,又吩咐兰心看着别吃太多。
新来的厨子姓张,张婆子最擅长炖肉,炖出来的肉香得能让人咬掉舌头。
自从萧砺发话,张婆子便停了大鱼大肉,将时令菜蔬准备得多。
杨萱解不得馋,嘟着嘴生闷气。
萧砺搂着她柔声宽慰,“萱萱且忍忍,等生下闺女,想吃什么做什么,想吃多少做多少。”
杨萱俯在他胸前哼哼唧唧,“我等不了,现在就想吃猪耳朵,还想吃酱猪脚,馋得难受,肚子疼。”
开始是假哭,哭着哭着就真的落了泪。
萧砺最瞧不得她落泪,不顾天黑,骑马出去买回来二两猪耳朵,细细地切成段,加酱油陈醋用黄瓜丝凉拌了。
杨萱终于解了馋,笑得眉眼弯弯。
萧砺见她欢喜,唇角不自主地翘起来。
杨萱馋归馋,却并非没有成算,离产期尚有半个月,便主动减了食量。
只是天气炎热,她身子又笨重,稍走几步就出汗。
萧砺随身带着帕子,时不时地替她擦拭,待到回屋,又亲自兑水伺候她洗浴。
杨萱年近二十岁,青涩已然褪去,开始显露出成熟的韵味。
尤其因为怀着孩子,身体饱满得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垂涎欲滴。
萧砺情动难耐,又怕伤着孩子,只苦苦忍着。
成亲四年,杨萱脾气见长,性子像孩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而萧砺却日渐沉稳,先前外露的戾气尽数敛去,眉间一片平和。
杨萱爱极了现在的他,做几下针线,就忍不住侧头望过去,视线黏在他脸上,舍不得移开。
萧砺便合上手里兵书,抱起她往床边走,“睡觉。”
虽然不能共赴云雨,可是能互相搂着,彼此拥着,发丝缠在一处,气息混在一起已然满足。
五月初三,天空阴雨连绵,牛毛般的细雨斜斜地落下来,沾衣不湿。
杨萱卯初时分开始发动,萧砺全程留在屋里陪她生产,未正三刻,生下了六斤四两的闺女。
闺女“哇哇”大哭那刻,阳光正透过云层照射下来,照着杨萱满头满脸的汗水。
萧砺拧了热热的帕子替她拭汗,柔声道:“雨后初晴,给女儿取名叫萧初晴好不好?”
他眼底仍然透着红,手背上星星点点全是她方才用力掐出来的指甲印儿。
杨萱握住他的手,在脸颊上贴了贴,点点头,“好!”
稳婆将婴儿包裹好,抱出去给众人看,“是个千金,萧大人已经给娶了名字,叫初晴。”
院子里站着文竹夫妻、春桃夫妻、程峪夫妻还有钱多夫妻。
去年是正科,李桥再度下场应试,二叔跟二婶娘带着闺女李娇也一道进了京。
李桥考中第一百三十五名。
程峪帮忙给他在六部活动了一个差事。
二叔在聚友酒楼摆席面答谢程峪,钱多很爽快地免了饭钱,分文未收。
李石跟钱多素有来往,知其品行不错机灵能干,而且钱多跟程峪和萧砺关系颇为密切,便替李娇跟钱多牵了线。
二婶娘觉得钱多没有功名,不太满意,二叔却实打实瞧中了钱多的爽直性子,再加上李山从中说和,这门亲事就成了。
去年四月定下的亲事,今年三月的婚期,现在钱多跟李娇正好得蜜里调油,听说杨萱生产,两人手拉着手就过来了。
见稳婆抱出婴儿来,众人忙围上前去瞧。
萧初晴却不像萧如泰那般淡定,咧开嘴,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
稳婆笑道:“晴姐儿一把好嗓门,中气足着呢。”一边轻轻拍了拍襁褓。
萧初晴得到了安慰,抽泣两声,阖上了眼。
刚生出来的婴儿不能在外面待太久,稳婆抱着襁褓便要进屋,刚探进头,瞧见萧砺正跪在床边,双手捧着杨萱的手,目光痴痴地凝在杨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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