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约三十八九岁的年纪,高挑个子,容长脸,眼睛大而亮,眼角微微有些下垂,嘴唇噙笑,唇角略有些细纹,梳着高高的凌云髻,鬓间一只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她的脚步颤动,摇曳生姿。
见到云初,周氏亲切地伸出手,关爱之情溢于言表,“你身子刚好,无需多礼,快让伯母看看。”
说罢拉着云初的手,上上下下地瞧了一遍,又笑着和许氏见礼。
“还是母亲这院子养人,每日多来几遭,沾沾福气,人也好得快些。这几日儿媳怕过了病气给七娘,不曾得见,今天看着,气色较之前更鲜亮了。”
既赞了云初,又让许氏心里熨帖,周氏向来极得许氏欢心。
“几日没听见你的声音,还真是想念的很。身子可好些了?大夫怎么说,吃的什么药?”
“多谢母亲挂念,儿媳大好了,原是今天早上就要过来,恰巧碰上刘大夫来,又请他诊一诊,确定是完全好了,这才过来给您请安的。”周氏爽朗一笑,鬓间的步摇轻摆,熠熠生辉,更显得她春风得意,风姿绰约。
许氏笑着点头,让周氏和云初坐了,自有丫鬟将茶奉上。
“六娘何时回来?”周氏所出的云萱,一直是许氏最喜欢的孙女儿。
“她在外祖家急着回来,儿媳这边乱哄哄的,想着回来还要操心她,就没答应,赶明儿就接她回来。”
周氏悠然端起茶盏,见云初含笑坐着也不说话,不由笑问:“听鸢时说,七娘伤了脑袋,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云初嫣然一笑,“伯母见谅,看见您觉得亲切,却委实没有印象了。”
“虽是如此,我倒觉得,性格比以前活泼了些,这几日你闭门谢客,这丫头倒是日日来我这里,比从前还亲近些。”许氏从腕间取下一串檀木佛珠,放在手里捻着。
周氏又仔细打量云初,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笑着赞道:“阖府上下都说,这次是菩萨显灵,七娘子脱胎换骨……可见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单就这通身气派,倒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云初心中冷笑,前世虽糊涂,好歹也做过几年当家主母,自己若如前世那样,是个刚刚穿越来的弱鸡,怕是早被这几句唬的坐立不安了。
“除却昏迷不醒的日子,单在床上躺着也闷了一个多月,姑洗妈妈、鸢时姐姐,还有宫芷商兰她们,常与我说话解闷,讲些规矩礼仪……”
“这几日常来松澜院,又跟着祖母学了不少,想必以前伯母也教导的好,此番学来就觉得手到擒来,熟稔的很……难道侄女以前不是这样的吗?”云初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周氏。
周氏正要开口,瞧见赵妈妈进来,朗声问:“赵妈妈从哪里来?”
赵妈妈不紧不慢地向她们见礼,“刚从七娘子奶娘张氏处过来。”
“张氏可好些了?”许氏问。
云初一脸关切地望着赵妈妈。
赵妈妈瞥一眼云初,又看看周氏,迟迟没有开口。
周氏吃茶不语,用眼角余光观察云初的反应。
“可是出了什么事?”许氏看出端倪,捻佛珠的手停了停。
“回太夫人、大夫人、七娘子,张氏身子有些不妥,刘大夫说,张氏的药里多了一味合离草……若非及时发现,恐怕再过几日,性命不保。”赵妈妈面色沉沉,如实回禀。
这话让屋子里的人都神情惊讶。
“可仔细审过丫鬟没有?药都能煎糊涂了,还能办成什么事儿!”周氏皱眉放下茶盏,望着赵妈妈。
“四个丫鬟都审了,煎药的丫鬟们说,药从外院送进来,未曾拆过包,直接煎的。又着人将未煎的药拆包,发现每包都多了这味药。”
“是谁去抓的药,可问清楚了?”周氏敛眉又问,眼神犀利逼人。
许氏看一眼周氏,又瞧着赵妈妈,也不开口,继续捻起佛珠。
云初微垂了垂眼。
“是外院采买上的余林。”赵妈妈抬眼看看周氏,声音平静无波。
周氏闻言,思索片刻,嗤笑出声:“我说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又对着许氏解释:“余林是儿媳的陪房,前阵子大老爷缺人使,从儿媳这里挑去的,没想到安到采买上去了。”
“余林平日里不是帮大老爷办事的吗?怎么抓药这活儿派到他身上去了?”周氏挑起眉梢,面上有些疑惑。
“回大夫人,这几日倒春寒,内外院的病了不少人,人员上有些紧凑……”
“我说呢,这就难办了。”周氏面露苦恼之色,“虽说余林是我的人,更该严惩。但……若是好心顶班的出了错,又被重罚,以后谁还敢帮着别人做事儿呢。”还未开审,便已用“出错”定了罪。
许氏掌家多年,闻音知雅,再加上姑洗妈妈原管着采买,如今请辞,还未指派人接手,虽是赵妈妈暂管,毕竟不熟,下面必然已经松懈了。
想到此,许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况且牵扯到云茂身上,怕再追究下去,又是满身官司。
抬眼看看云初,又看看周氏,默了几息,将佛珠戴在腕上,和稀泥般对赵妈妈吩咐:“罚还是要罚,毕竟是药上出了问题,照着规矩来。今后张氏的寝食由你亲自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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