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云家搬来此处光景不短,许老太太一心向佛,在后院做过几场法事。人口简单,内宅和睦,因此还算干净。”
“至于前院,你父亲虽然向道,但修的是逍遥道,不喜欢道家法事,也从不曾请人超度。很有一些鬼魂,在府中徘徊了百十年,倘若日后有机缘,还是请人超度一下吧。”阿晚叹息道。
提起外院,云初倒想起上一世,没有见到张妈妈以前,她曾经被云颂唤去外院一次。
那是她第一次去外院,前一晚便做足心理建设,让徽竹准备了厚厚的帷帽。
走进外院,透过帷帽朝四处张望,眼瞅着众魂齐聚的热闹景象,暗自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仅四面的抄手游廊,每面都有三两只鬼魂,飘悬在廊边;西侧尽头的那个,还算好些,只是模糊的不成样子,隐约看到一团雾状,大抵是死了很久的;靠着南边的那只,家仆打扮,头几乎要断掉,只余颈部的皮肉险险连着;东侧的倒是比较完整,胸口有个血洞,估计是被一剑刺死的;其余几只,大多是头和身子连也连不上,面目狰狞,当时看得她直想调头回去。
也正是那时,她才庆幸,自己院子里的是个美男。
倘若来到这个世界,入眼都像外院那种的,恐怕她早就找根绳子吊上去,求个解脱了。
云初颔首称是,想起外院中,那个模糊成一团的鬼魂,“我曾见过有一鬼魂,模糊得不成样子……”
“执念也是会有消散的一天,只是有人执念长一些,有人短一些罢……执念消散,魂魄也便散了。”阿晚似是感慨万千,眼眸微垂,似笑非笑的唇角微微勾起,又有了初见时,那种出尘的谪仙气质。
“似我这种……”他凤眼微眯,一时找不到词,形容自己,“倒不知何时能散……”
云初见状,心里有些闷闷的,想起自己带着记忆重生又重生,无论是爱恨情仇,总是有因有果,快乐和苦难,自有出处。倒是比阿晚这种,空空然来得真实些。
“有人道,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如今你我相遇,想是天赐的机缘也未可知,我必会尽力帮你。作为朋友……有句话也想说与你听,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必是舍不得你离开的。”
阿晚退后几步,细细看她几眼道:“你这句倒像是有几分真心。我总觉得……你和原先那个小丫头,判若两人。瞧你言行,倒是与我的年龄相差不多。”
云初闻言,有些讪讪,“人逢大难,总是会有些心得。况且与你相处这么久,钦慕你的人品气质,难免有意无意学了几分……”
阿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再说话,转身飘走了。
云初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出神,心底默默叹道:不是我不想说出自己的来历秘密,而是不知从何说起,连自己都觉得荒诞的事,鬼魂就更不会相信了。
宫芷一脸笑容,脚步轻快地来到云初身边,见她怔怔坐在竹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芷轻唤声“娘子”,见她没有回应,不动声色将空的茶盏,放进茶海里,默然垂手立在她的身侧。
又过一盏茶的时间,云初方回过神来,宫芷见状,轻声慢语地禀报:“前院传话,老爷明日回府。”
云初闻言,喜上眉梢,“前几天,不是听说还在肃州吗?怎地回的这么快?”上一世,云颂五月份才回府。虽说她心里明白,许氏会将家事告知给云颂,却没想到,云颂的归期,竟然整整提前了一个多月!
“想是心里记挂着娘子呢。”宫芷也喜滋滋地说。
第015章 云颂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怀凌城仍然笼罩在薄雾中,东门的守卫打着哈欠,刚刚将城门打开一条缝,只见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地拉着一辆青色的马车,缓缓向城内里驶来。
马车上虽然没有标记,车夫却有些打眼,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长得俊逸非凡,那一身深色道衣穿在他的身上,显得仙风道骨。见到守卫,他和和气气地微笑颔首致意。
张着嘴打哈欠的守卫,慌忙闭上嘴,整整仪容,直直行了一个军礼,直到马车走过,马蹄嘚嘚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远,一旁候着的老丈才不解地问:“军爷,为何对个小道士如此客气?”
守卫斜睨着老丈,“你可知马车中坐的谁?那可是司天监的监正,云大人。”
“司天监的监正又如何,这京城的大官,像牛毛一样多,不过是个从三品的闲官,您整日守着城门,随便见到的,也不只多不少哇!”又有一个商贾插嘴道。
守卫笑着摇摇头,懒得与他解释。
一旁操着西南口音的外地人,凑了上去,“这个云大人,可不一般呐,出口就能断人生死。云家,在我们西南,可是这个!”说着便竖起了大拇指,引得人群中唏嘘一片。
马车在云府正门缓缓停下,仆人从门里急忙跑出,将车蹬放下。
赶车的年轻人,利索地跳下马车,掀开车帘,“师父,到家了。”
一个高瘦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站在大门口,背着手看了一会儿,方与年轻人一同进了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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