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祖父,猜出青炎族出事后,曾扮作樵夫上山来看过。尸体被人处理得干干净净,除了房子和田地以外,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要不是你祖父笃定青炎族隐居在此,又在之前救回你重伤的母亲,恐怕还会以为,青炎族是举族迁去了别处……”
说到这,他语带哽咽:“你母亲,在临死前,最想回来的地方,便是这里。然而仇人在暗,她不敢回故土再看一眼。就连尸身,也不敢留下,嘱咐我务必葬入万丈悬崖之下……”
云初闻言,被父亲的情绪感染,想到梦中所见到的外祖母,心里也觉得闷闷的。
她举目四望,整个村落在连绵的‘阴’雨下,更显凄凉。
那些石砌的屋舍,全都长满青苔,隐在浓郁的水雾中,影影幢幢,看着令人生怖。
因为青老的关系,青炎族人对云初而言,亦正亦邪,正邪的界限模糊不清。
作为国巫,他们曾经受世人敬仰。
而他们的秘术,却又能以人魂作咒。
如果像青‘女’这样的国巫,才是青炎族的正统。
那么像青老这种,‘精’通邪咒之辈又因何而生?
正思索间,云颂的声音娓娓道来,打断了云初的沉思。
他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头,说道:“帝陵应该就建在那座无名山里。那座山四面邻崖,无路可上。这些日子我翻阅你祖父留下的手稿,隐约提到这村子里,应该有机关可到达青炎峰北侧,邻崖一面的半山。那里或有吊桥,可至对面。”
云初早在到达山峰时,已将青‘女’唤出。
云颂话音刚落,云初便看见青‘女’走到了村落西侧,背靠山壁的一处石砌房屋前。
那间房是整个山头上,外观最完整的房子之一。
就在青‘女’刚刚走进去以后,阿晚的身影也随之飘到了‘门’口。
离荧‘惑’守心还有四天时间,阿晚的魂体随着日子临近,越来越稀薄。
而他的人,也越来越沉默。
大部分时候,阿晚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某处,神‘色’间已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洒脱。
云初禀了云颂,和楚沄一起,跟在阿晚的身后,走到房子面前。
阿晚指着黑漆漆的房里:“城里中毒之人,上山以后就是被骗进了这间屋子。再出来时,每人头皮上被刻下了图腾。这里有机关,而我进不去。”
云初迈开步子正要进去,却被楚沄拉住手,护在身后,先她一步走了进去。
“到了这里,万事都要小心,需要干什么,你告诉我,只许跟在我后头。”楚沄戒备地走在前面,侧头对她慎重‘交’代。
云初轻拍他的手:“有青‘女’在前面带路,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楚沄没有说话,却将她护的更紧。
房子里,四壁空空。
地面的土地被夯实,非常干燥平整,且没有一点杂草。
看着倒不似别处那样,像被荒废了十多年的样子。
他们进去时,青‘女’不在屋内,不知去了何处。
云初在屋里来回踱了两圈,才见青‘女’从背靠山壁的屋后穿墙而出。
青‘女’不发一言在屋里寻找一会儿,最终在东侧的屋角停下脚步。
“这块松动的石砖,是机关。”青‘女’指着墙壁上的一处石砖,淡淡说道。
云初捏了捏楚沄的掌心,走到青‘女’所在的位置。
指着那处石砖,对楚沄点头。
楚沄用脚一踢,只听见“咔嚓”一声,石壁缓缓朝两侧开启。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石壁的缝隙中,扑面而来。
楚沄忙将云初的头按在怀中,唤了暗卫来,掩住口鼻等待。
等到血腥味稍稍散去,众人这才点燃火把,走了进去。
与其说走进去的地方是密室,倒不如说是山腹。
入口处就有个极宽的阶梯,盘旋向下。
从石阶下面呼啸而来的山风,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睁不开眼。
云初、楚沄和暗卫们,沿着阶梯向下,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到平地。
在青‘女’的引领下,云初找到油灯的机关,用火把点燃。
蜿蜒的火蛇顺着石壁向四处蔓延,将整个密室的空间寸寸点亮。
直到这时,云初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个比般若寺墓‘穴’还要大一倍的,布局与其极为相似的地下广场!
她还没来得及细细端详,青‘女’的声音便从上空传来。
云初抬头看去,只见青‘女’悬浮在广场正中,双臂伸展,仰面朝上,看着穹顶。
“看,这是我青炎族人,世世代代的埋骨地。在我生前数百年,到我死后两百多年,所有的族人,将灵魂埋葬于此,守护着神的遗迹。”
“然而……我们最终却落得个阖族被屠,不生不死不入轮回的下场。”
青‘女’的声音似怨似悲,像巨石般压得云初喘不过气来。
云初仰面看去,巨大的青炎族图腾,悬于穹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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