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她满意的还是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因为她所处的房间就酒店最高层,所以从落地窗往外看去,所有景色一览无余,看得整个人心情好到飞起来。
等等……好歹也是住过叶家豪宅的人,怎么为了个酒店就大惊小怪的?果然她骨子里还是穷人,装千金再像也改不了她是个穷人的命。
叶梦躺在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看了眼手机屏幕,她大概只能休息半小时,半小时后就要出去。
从前暑假的时候,因为不想回那个让人感觉压抑的地方,所以她去打工。当时是在某中档酒店打工,打扫客房,每天忙得要死,还是各种早班晚班的,折腾得日月颠倒,每天回到宿舍,除了犯困就是犯困。
员工宿舍人多杂乱不堪,半夜里还能听到老鼠吱吱啦的声音。一群人挤在一间,东西堆得乱七八糟。还有不少蜘蛛和蚊虫。当然,还少不了蚂蚁。有好几天,她都能看见蚂蚁一溜溜从墙壁上经过,看着蚂蚁从外边窗户顺着墙壁爬到柜子里,她不断喷洒花露水试图驱赶它们,但根本没用,后来才知道是下铺的大婶放柜子里的糖罐子没盖严实,才引来大群蚂蚁。
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就起,和一群人等班车,等到感到工作地点,还要忍受这个责骂那个挑剔,天天走来走去,脚上钻心的疼痛,让她累得都不想动弹。
同打工的姐姐好心送了她一小袋巧克力,还是名牌的。她舍不得吃,拿了好几个塑料袋包好,放到柜子里,结果第二天醒来时却发现巧克力包装都撕碎了,袋子里还有还留有一点儿巧克力碎屑,到底怎么回事不用想都能明白了,她吓得只能全部扔了。
晚班后回来收衣服,却发现掩盖角落趴着一只硕大的老鼠,本来灯光黯淡她还不敢确认,等着那团东西动了后,她吓得连路都不敢走了,同住的大婶看到却是不以为然,拿了扫把堵住拍死丢向垃圾堆,之后还取笑她那么大一个人还怕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当然,还有很多诸多不如意……那么糟糕的环境,叶梦都忍下来了,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她之前从未经历过这样。她所处的生活环境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那些人尽管拿着很少的微薄薪水,每天坐着颠三倒四两点一线的枯燥工作,但他们已经麻木了,不得不坚持下去是因为习惯了。生活没有给他们多少选择的权利,他们只能这样,他们没有勇气或者说没有信心去试图改变或者冲破这禁锢着他们的牢笼,所以除了诉苦只有忍耐。
她对这一切都忍耐下来,不是因为她多坚强多有耐心,而是因为她知道她只是暂时,而那些人明白,对她而言的暂时于他们来说却是长久。她有选择的余地,可是那些人没有,或者已经无法冒险去选择,无非是得过且过的态度,混完一天又一天就是。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叶梦发现她工作再努力都没什么用,既不能不能让她多休息会,也不能让她得到什么赞同,更别说带来什么,好像这都是理所应当的。好话一句没有,可一旦有了问题,却能怪到她身上。她陷入深深的困惑和迷茫,不是付出什么都能得到什么,她要学会的是接受不公平,是的,不公平,这类显而易见比比皆是,尽管明白但经历之后才真正懂的。
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所受的苦和委屈都是在告知你,事实的残酷和现实的虚假。
那时候她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想着有没有那么一天,她可以不为生计发愁,去住下高档酒店,至少房间里不会有老鼠乱跑,也不会有很多人拥挤来拥挤去,不用睡在又硬又冷的床铺上,也不用到处给人赔笑脸,忍受无休止的不公。
现在她算不算做到了?
曾经的那个小小期盼,终于实现了。
……
沈维叶来敲门,叶梦迷迷糊糊这才意识到该出门了。
他们在酒店大堂见到了舒家姐弟。
舒青桐见到她出现,照例又是亲热地蹭上来,挽着她胳膊,问她想去哪玩,没等她开口,就说了好几个地点,显然都想去的样子。
叶梦对水鹿城并不了解,出了门连东南西北都不认识,更别说知道哪里好玩,哪里不好玩了,她只是选择默默跟随。
他们去湖上坐船,欣赏湖光潋滟,转悠了几个小时,直到夕阳西下,看湖水被染成金色,舒青桐和舒青枫都在拿着手机拍照,可是她看了看去,却并未觉着多稀奇。
船在湖水上轻轻荡漾,周围还有零散的船只,她安安静静坐在船上,视线聚焦于同一点,都是远处的山峦。
明天还要去爬山……她能不能爬上山顶还是个未知数。
趁着两姐弟疯狂拍照时,沈维叶便来和叶梦说话。
“觉着没意思?”
叶梦摇摇头:“有意思,不过就那样啊。”
沈维叶轻轻一笑:“的确就是那样啊。”
叶梦总是找不到话题聊,索性就瞎聊了:“你说,这湖里有水怪吗?”
沈维叶愣了,他的手指敲打着椅上扶手,“若是有水怪,这里游客也不会这么少了。”
那倒也是,这年头喜欢看热闹的可不少,一个地方出了什么稀奇事,没等记者到呢,就有些好事的先来了。
“没有水怪,总是有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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