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攀附权贵,无信无义的男子,自己竟还为了他去恨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陆嘉月自斟自饮了一杯。
前世种种,所有烦恼痛楚,早已化作了一场烟梦,都埋在了她用小银刀割破自己面容的那一天里。
她头脑清醒地思考着一个心中从未有过的疑问。
孙雪茹虽是庶出,到底也是内阁次辅的女儿,而曲榕虽品貌出众,他父亲曲宪却官职不显。
孙秉元权势深重,想必自有许多比曲宪官职更高之人愿意与他结成姻亲。
而孙雪茹却偏偏下嫁给了曲榕...
这显然是一桩不怎么般配的婚事。
更何况孙秉元是魏王麾下头臣,而曲家却向来不涉党争,更不与皇子私交,与孙秉元也无甚来往,为何无端端的,孙秉元怎会将庶女嫁入曲家?
陆嘉月第一次觉得这桩婚事里颇有耐人寻味的蹊跷之处。
*
出宫时晚霞漫天,回到曲府,已是掌灯时分。
陆嘉月有些倦累,往孟氏正房来告了安,就想回春棠居去歇息。
孟氏却拉着她的手在软炕上坐下了,问长问短。
“今日入宫一趟如何?都有哪些人家去了?可有看得入眼的男儿?”
陆嘉月取出一对羊脂白玉镯子来给孟氏看。
“看得入眼的赏赐倒是有,人嘛---却没有。”
“你这丫头,”孟氏笑嗔了陆嘉月一句,接过镯子来细瞧了瞧,“这是皇后娘娘赏的?成色倒是真不错,宫里的东西就是比外头的好。”
瞧了一回,又交与陆嘉月收了起来,陆嘉月笑道:“明日送一只给姐姐戴。”
孟氏含笑摸一摸陆嘉月的脸颊,“入宫一趟,当真没有瞧见个中意的?”
陆嘉月一个劲儿地摇头,“没有呢,我就一直和丁姐姐说话来着,宫里的糕点倒是好吃,我吃了不少呢。”
孟氏只得一叹,无奈地笑了笑。
正说着话,大老爷曲宏进来了。
微沉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
陆嘉月行了一礼,正要退出去,就听孟氏问曲宏:“二弟这会儿过来找你做什么?”
难怪方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二老爷曲宪的近身随从保升和个小厮,站在庭院外头。
原来是二老爷曲宪过来了,在旁边屋子里和曲宏说话。
只是曲宏在家中向来是一副温和宽蔼的神色,也不知曲宪和他说了些什么,就让他沉下了脸来?
陆嘉月不由留了心,没有急着退出去,不动声色的往一旁的软榻上坐了,看着大丫鬟春霞在灯下用粉绸扎制头花。
见那头花扎得巧妙,栩栩如生,便轻声向春霞讨教着,耳朵里却是留神听着孟氏和曲宏这边的动静。
曲宏往软炕上坐了,默了片刻,声音低沉地道:“还不是为了兵部的事。兵部武库司拟添三千对甲盾,以备羽林军更换,几日前报了造价条呈到度支司来,度支司的人瞧着造价不大对,就来请我的示下,我看过了,那造价比实际所需银两多出了四五千两,于是当即便驳了回去---二弟过来就是想让我通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那条呈给批了,他好拿着条呈去度支司领银子。”
孟氏讶然道:“武库司?他不就是武库司的主薄?难道那造价条呈就是他亲自拟的不成?”
曲宏颌首,道:“如若不是,他又岂会如此上心。”
孟氏愣了愣,随即变了脸色:“他这是要中饱私囊?!你这个户部尚书还没坐稳呢,他就要来拉你下水,他安的是什么心?”
“他向来看重名利,你又不是不晓得,”曲宏叹了一声,“其实去年盐税案发后,关铭才被押入大理寺,就是他就来替魏王当的说客,想让我替魏王篡改户部的盐税帐目...”
“什么?!”孟氏一声惊呼,神色大变,“他何时与魏王牵扯到了一处,咱们竟一点儿风声都不晓得?老太爷在世时可是日日教导你们这几个儿子,不可与皇子过从甚密,他竟是全忘了?”
曲宏也颇是无奈,抚额郁然道:“我早已苦口婆心地劝导过他不可私交皇子,他却不听,我亦是无法...方才他竟还来劝我,说魏王势大,不日便要重回朝堂,让我不如与他一起,多与魏王亲近...”
孟氏气得声音都直打颤,“你这二弟,成日里心机不正,净想着旁门左道,不肯踏实做官。难怪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只是个正五品的主薄!”
曲宏听孟氏说得刻薄,微有些不悦,“你轻声些罢,再叫有心的人听了去,二弟夫妇两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老夫人这些日子正为了小妹的事情身上闹不痛快,可别再生出什么旁的事来,添了她老人家的烦恼。”
“那造价条呈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置?”孟氏冷声问道。
“那自然是批不得,我方才就已直言回绝了二弟。”
曲宏的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决绝,孟氏听了,这才略略放心。
夫妇二人相对沉默了片刻,孟氏轻声一叹,幽幽道:“你二弟夫妇两人,都是心窄量小的,眼下你回绝了你二弟,只怕他会就此恼恨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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