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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十六,圣驾出发往赤霞山冬猎。
一千金羽卫头前开道,两千羽林军,分作两队,护于圣驾左右。
同行的不仅有皇后妃嫔,还有皇子公主,亲贵大臣。圣驾在前,明黄龙旗在冬日的寒风中烈烈招摇,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前后绵延,总有几十里路长。
似陆嘉月这等官眷,都是随在凤驾之后,依着家中官阶品级而排列马车前后顺序。
因随国公府的身份,曲颐和丁钰陆嘉月所坐的马车,自是紧跟着丁皇后的凤驾。
如今还没有下雪,陆嘉月坐在马车里挑起帘子来向外望去,入目一派草木蓑黄,天色也是昏黄的,极远处的天边,似乎已与地平线相连,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地。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丁璨骑在马上,一身朱红戎装,肩系玄缎刺金蟒纹披风,腰间挎着佩刀,头戴盔帽,帽上朱缨随风摇动,看去比往日穿着金羽卫指挥使的官袍麒麟服时,更显凛凛威风。
他在看到马车里的陆嘉月时,眉目瞬间温润如水。
...小丫头果然在。
听说前个月病了一场,确是又瘦了些...
总有几个月不曾见过面了,也不知她可曾有想起过他?
陆嘉月却是此时见了丁璨,才意外地发觉,自己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他了,不仅如此,还一次都不曾想起过他。
“二叔...”低垂着眼睛,唤了他一声,却不想看他。
他笑着应了,正要再问她话,她已经扭过头去,放下了帘子。
寒风肆意在脸上刮过。
有些疼。
他原本完全可以独坐一辆马车,拥着暖裘炭炉,不必受这寒风侵袭之苦。
但是那样,这一路上,就很难看见这小丫头了。
只有骑在马上,才可以随意前后走动,才可以随时见到她。
丁璨心里满是失望。
不过几个月没见,小丫头竟就对他如此冷淡了。
他举目向后望去。
目光落在晋王所乘坐的马车上。
...是了,晋王回来了,小丫头满副心思,自是都随着晋王去了。
寒风吹在脸上,却像刀割一样疼在心头。
眉目间重又变得冷冽深沉,丁璨缓缓催着马,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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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霞山距京都城有四五百里路之远,圣驾一路行来缓慢,一日之功难以到达,入暮时分,便在一处平坦宽阔的原野里扎下了营帐。
待到天色黑尽,几百个帐篷,无数个火把,熊熊火光,照亮了原野上墨黑的夜空。
陆嘉月和曲颐丁钰母女在丁皇后帐中,陪着用晚膳。
帐外女使忽禀:“宝庆郡主来给皇后娘娘道安。”
丁皇后有些意外:“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不过还是让女使传了进来。
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身量微丰,容貌俏丽,学着男子穿一身劲装,显出几分飒爽英姿。
向丁皇后行礼道安后,眼风滟滟,将帐内诸人扫视一遍。
目光终落在陆嘉月身上。
说是道安,确实只是给丁皇后道了个安,便出去了。
丁钰知陆嘉月不识得宝庆郡主,便悄与她道:“是襄国公的女儿徐明丽,襄国公府你该晓得罢?太后的外家,如今的襄国公正是太后的亲侄儿,那徐明丽的郡主尊荣,就是太后在世时给赐封的...”
说着,撇了撇嘴,不大高兴。
“上回我二叔打的就是她哥哥徐明昭,你是不晓得她哥哥有多混帐,是京都城里有名的浪荡公子...”
陆嘉月安静听着,并不吱声儿。
过得片刻,才浅笑着问丁钰:“二叔为何打他?”
丁钰神色一滞,叹了一声。
“说不得...也是我二叔太冲动鲁莽了些,为此还挨了圣上的训斥呢,当真不划算。”
陆嘉月又笑了笑。
其实自己心知肚明,又何必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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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丽从中宫帐里出来之后,帐外黑影处,一个小内监现身,悄悄地跟在了她身后。
走至偏僻无人处,徐明丽停下脚步,转身问那小内监:“如何,在帐外可有看清她相貌?”
小内监点头不迭,“看清了,看清了,郡主放心,小人一定为郡主将事情办妥。”
徐明丽满意地笑了笑,眼中寒光闪烁。
“记得办得干净利索些,我给你备下了重赏,只待你事成之后来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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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月和丁钰的帐篷紧挨着,陪着丁皇后用过了晚膳,又闲谈一番,便告安出来,各自回了帐篷。
陆嘉月因是第一次住帐篷,感觉十分新奇有趣,辛竹忙着铺床展被,她便在帐内随意走动观瞧。
忽听得帐外有人低声唤她。
“陆姑娘,陆姑娘...”
她便走过去,挑起门帘,就见帐外站着一个面生的小内监。
她微笑道:“公公有何事?”
小内监的神色有些急迫,极低声地道:“...是晋王殿下遣小人来,说是要见陆姑娘一面。”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误中圈套
陆嘉月登时火上心头。
上回那般肆意轻薄于她,怎么还有脸面说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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