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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都是晴天,日渐和暖,谁料到了二月十一这日,曲英却忽然病了。
请程太医来瞧过了,说是偶感风寒,须每日里喝汤药,静养为宜。
曲英不无惋惜地与陆嘉月叹道:“我多想随你们一道去杨府瞧瞧热闹,可是这病来得也太不巧了些,我是去不成了,下回再出门,还不晓得是何时呢。”
陆嘉月只得安慰曲英:“姐姐莫烦恼,待我去了,回来将那些热闹讲与姐姐听也是一样的,我再多带些喜糖回来给姐姐甜嘴儿。”
到了二月十二,曲家诸女眷于午后出门,往杨府去。
曲老夫人本欲只带了孟氏和方氏两个儿媳,孙媳徐氏,曲薇和陆嘉月两个女孩儿去杨府,偏二夫人段氏听见了消息,自带了段文心也坐了马车,不声不响的跟在了后头。
既已跟来了,曲老夫人自也不会再将段氏再赶了回去,便由得她去了。
午后正是街市里最热闹的时候,陆嘉月又和曲薇同坐了一辆马车,一路行来,当真是无片刻安静时候。
也幸而是与曲老夫人三人同乘,有曲老夫人坐镇,曲薇才不至于将整个身子都探到马车外头去,只是掀了帘子不停地向外东张西望而已。
若是瞧见好玩的事物,还非得拉了陆嘉月和她一起看过才肯罢休。
陆嘉月无可奈何,倚了个素缎方枕靠在板壁上,曲薇一拉她,她便动一动眼睛,向外瞄上一眼,算是回应了曲薇。
一行车马缓缓行了大半个时辰,曲薇又指了帘子外头,却是对曲老夫人笑道:“祖母,这是到了大姑母家呢!”
陆嘉月也跟着曲薇向外望去。
果然是随国公府。
原是已经到了昌顺坊,杨府在永平坊内,再往前走便到了。
陆嘉月正望着随国公府的大门,忽然一阵风来,将帘子吹得高高鼓起,陆嘉月的目光,便又无意地换了方向。
路上行人多是步行,或有乘轿,或有坐车,却有一个男子,鲜衣怒马,手中轻挽缰绳,于路边缓缓前行。
陆嘉月的目光不由落在那男子身上。
只是一眼,心中便觉奇怪。
那男子的背影,怎的有些眼熟?
第六十四章 同路偶遇
陆嘉月尚自疑惑,马车已行至那男子近旁,与他并道前行。
耳边就听得曲老夫人唤了一声:“国舅爷!”
那马上的男子闻声,侧过脸来,正是丁璨。
帘子挑起,丁璨含笑对曲老夫人拱手示礼,“原是老夫人---您也是往杨府去喝喜酒?”
目光一瞥,看见陆嘉月正端坐在曲老夫人身侧,对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照面。
马车里不方便起身行礼,陆嘉月只得回以微笑示礼。
“正是,”曲老夫人面上笑意盈然,看着丁璨,“国舅爷今儿倒是有闲暇也去喝喜酒,向来听说国舅爷不大爱热闹的。”
丁璨微笑:“杨首辅家难得办一桩喜事,且他又专程来请了我,我也不好推脱。”
曲老夫人点点头,又笑道:“国舅爷穿这一身官袍去喝喜酒,当真是应景--这大红颜色,可莫让人将国舅爷误认作了新郎倌儿才好。”
陆嘉月的目光便落在丁璨身上。
果然是穿着正三品金羽卫指挥使的官袍---朱红平金丝绒彩绣麒麟服。
难怪自己方才会觉得他背影眼熟,那日在松表哥书房外偷听,他不正是穿着这件官袍,背窗而坐?
不过那日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倒不觉得如何,此时他华服在身,端然安坐于高头骏马之上,细看之下,原本温润隽逸的气度之中,天然多了几分威严。
又听丁璨对曲老夫人笑道:“老夫人莫取笑晚辈,晚辈倒是想做新郎倌,只是可惜啊,尚不知新娘子今在何处。”
曲老夫人顿时开怀而笑,“国舅爷尽管将眼光稍放得低上一两寸,自然就可如愿了。”
丁璨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一路行来,曲老夫人和丁璨谈笑甚欢,陆嘉月自安静地守在曲老夫人身旁,却忽然发现一直扭猴儿似的曲薇也难得的消停了下来,独自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蹙着眉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薇妹妹是怎么了?”陆嘉月轻声问她。
曲薇便伸手拉了陆嘉月靠近自己,附耳低声道:“...祖母只管和他说个不停,我..我却不想看见他。”
陆嘉月怔了一怔,才想明白曲薇口中的“他”所指何人。
于是不禁讶然,“薇妹妹为何不想看见国舅爷?”
“我害怕...”曲薇一双灵动的眼睛飞快地向帘子外面瞟了一眼,神色惴惴,“我听父亲说过,他替圣上查案,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哩...”说着,面露惊异,“陆姐姐,你竟不怕他么?”
陆嘉月闻言,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实正月初二那日,在曲老夫人的上房,算是自己和丁璨头一回见面。自己不是也曾和曲薇一样,对丁璨心怀畏惧么?
可是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却觉得他为人温和宽厚,而并非旁人口中风传的那般不可相近。
是因上元佳节那晚得他出手解围,还是他说早就不记得她墙下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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