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繁多停下来适应了一下黑暗,这才看清屋子里的情况,所谓的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了,这里除了灰暗的墙面,别说桌椅板凳,就连个能坐人的木头墩都没有,一边的屋角因为年久失修,还整个塌了下来。
屋子里散发着刺鼻的霉味儿,马繁多捂起鼻子,压低声音继续喊道:“有人吗?吴潜吴教授在吗?”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好久没有听过吴教授这个称呼了……咳!咳!”两声咳嗽撕心裂肺,证明发出声音的人染疾已久,难道鬼也会生病?
马繁多顺着声音回身看了半天才看清,本来以为角落里堆着的是一堆破棉絮,却原来是一个蜷缩在那里的鬼。
马繁多低下身子走过去,边走边问道:“请问您是……”
那鬼又咳了两声:“你不是找吴潜吴教授吗?我就是啊。”
马繁多终于蹲在了这堆破棉絮旁,看清那个鬼的长相后,马繁多心里不由得象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周晴口中的英俊少年哪里去了?现在面前只有一堆枯瘦卷曲着的皮包骨头,苍白憔悴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是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似乎还在召示当年骑着单车追风的潇洒和不羁。
“吴教授,您这是怎么了?”马繁多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是谁?是我的学生吗?还会有人记得我这个吴教授吗?”吴潜挣扎了几下,终于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马繁多,努力回忆起曾经教过的学生。
“哦,吴教授,我还在上高中,根本还没有资格成为您的学生,我是快递公司送信的,给您带来一封来自阳间的书信。”说完马繁多把周晴的信递给了吴潜。
吴潜一脸狐疑,但也马上拆开了信纸,从头到尾看完了这封信,吴潜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笑容,那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竟然让马繁多想起周晴描述的那些画面,绿油油的麦田,少年骑着单车御风而来,乌黑的头发,乌黑的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捏着车把……
“信上都说了什么?”被吴潜笑容感染,马繁多也笑了。
吴潜竟然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不告诉你!”
马繁多揉了揉鼻子:“不告诉拉倒,你最好马上写封回信,我的客户还等着呢。”
吴潜立刻爬了起来,可能是许久不走路,他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马繁多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扶一下,可吴潜还是坚持着走到了窗前,那里有几张发黄的纸,还有一支碳素笔,吴潜爬在那里写了很久才放下笔,将白纸折好塞回周晴用过的信封,回身把信封交给马繁多:“这是我的回信。”
犹豫了一会儿,马繁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吴教授,作为一个救火英雄,你现在怎么生活得如此落魄,你这家里简直……”马繁多说不下去了,都不如条件好一些的猪圈。
吴潜淡然一笑:“我从小长在孤儿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我们孤儿院的院长姓吴,象我一样没有姓氏的孩子,就都跟着姓了吴,鲜花和荣誉也曾经有过,但那也只是我刚死的时候,我死后前两年还有人祭奠,但现在五年过去了,我这样一个没有家人的人,有谁还会记得当年烈火中燃尽了的生命?我死的时候悼词上曾经这样写着:吴潜烈士在烈火里得到永生……可仅仅五年,我已经被人遗忘了,我的坟墓都已经坍塌许久……”
“可是……周晴还记得你啊,在你死后五年,她还惦念着您。只是我没弄明白,说起她跟你认识,也是在你死了以后,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马繁多实在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吴潜笑笑:“到底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被埋在坟墓的五年中,我曾经在梦里见过她。梦里我又回到高考之前的那段日子,那时我经常骑着单车到处乱跑,骑过绿油油的田野,骑过小镇上唯一的火车站,谁想到一个鬼的梦,竟然会跑到一个人的现实中,这世界真的很奇妙是吧。”吴潜冲着马繁多笑了笑,笑中有一丝苦涩。
吴潜有些累了,抬手向外挥了挥,示意马繁多赶紧走吧,马繁多看了一眼又缩回角落里的吴潜,心中虽有不忍,却也无可奈何,转身出了吴潜的家,叫了墙头的达达鸟,沿着来时的路拼命往回跑。
在达达鸟的带领下,马繁多顺利回到了奈何桥,这次信送得顺利,马繁多心情也超级棒,虽然牛头还是一副带理不理的样子,马繁多还是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到了马面那边,马繁多把路上顺手摘的一朵彼岸花插在了阿玛尼西服口袋里。
过了桥远远看见孟娘的酒馆,门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是马繁多贴心无比的龙三哥。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马繁多脚下走得快,心里的思绪也如海浪翻滚,龙三哥对自己所有的好,一一从脑海中汹涌而出,特别是……还有那个辣肿了嘴的吻……于是龙三哥就看到了这样一个马繁多,气喘吁吁,脸飞红霞,晶亮的大眼睛里好象汪着水,见到龙霄飞也不说话,站在一边拉着龙三哥的袖子不松手。
龙霄飞皱眉,这什么情况,在地府里逛荡的时候被鬼欺负了?龙霄飞打了个指响,达达鸟知趣地飞到了他的肩头,龙三哥慢悠悠地问道:“达达,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情况没报告?我们家多多看上去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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