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冉被噎得一时无法接话,面上青白交加,姬曾说话声音不大,在这大殿之内的众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姬相言之有理......”
“三公主怎么说也是皇嗣,确实不能过于轻率啊......”
“对对对......”
尚书甯湛屏躬身道,“二公主,犬子不才承蒙恩宠,自幼与众位公主皇子一同读书,臣与三公主也算是相熟,三公主平日是有些放荡不羁,若说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事关皇家体面,还请二公主明察。”
这时玉柏炎长叹一声,“众位劳苦,此事既已交由大理寺,自当由大理寺卿全权审查。胆敢私下妄议者,休要怪本宫将她治罪。”
大理寺卿上前道,“公主殿下,黍阳卫大牢整日人满为患,卫兵抓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三公主往日出宫他们也并不识得,如今都城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还请公主定夺。”
“审过之后,便放了吧。还是先要找到三公主,这孩子,怎么会如此糊涂......”
众臣神色肃穆匆匆而出,不似以往那般交头接耳。顾青冉目不斜视地从姬筱身旁经过,好似方才大殿之上与之争论的人并不是她。
姬筱不以为然,向姬曾作揖,“多谢姬相。”
姬曾面色沉稳,“事关国祚,本相只是据实直言。你我虽说不是一脉,说起来到底是同宗血亲,你为官数载,本相因为避嫌并不曾与你深交,本相深知,作为男子你在朝堂之上立足实属艰辛,若此刻再不言语,令忠君为国的臣子寒心,本相愧对这身官袍,愧对陛下。”
自初入仕途任左尚署令,到现在位列九卿,姬筱遭受过无数非议,毁谤之言更是不堪入耳,他现在年近而立仍是孑然一身,只有人痛斥他伤风败俗,却没有人看到他夙兴夜寐兢兢业业,和管辖之下的井然有序。
流香雅韵的香茗冲泡多次,早已寡淡无味,姬筱在茶案前端坐多时,待他想要起身时,才觉跪坐太久腿已发麻,他长吁一口气,努力站起,扶住屏风站立片刻,方拉开门款款踱去。
待甯湛屏匆匆回到尚书府,来到甯蔚羽的房门前,发现房门紧闭,气不打一处来。她耐着性子唤道,“羽儿......”门内无人应答,她刚想拍门,举起的手又落下,长叹一声,轻轻拉开房门。
甯蔚羽只着中衣痴呆呆地伏在榻上,往日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时肿得如同烂桃,几上的饭食早已冷透。甯湛屏快步上前,将锦被裹到他的身上,“我的痴儿,你这又是何苦?你这样糟蹋自己,那臭丫头可会在乎?”
甯蔚羽听到这些,脸上愈加凄楚,胸口起伏不定,肿胀的眼角又渗出泪水。甯湛屏心软下来,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儿,温言软语地劝道,“娘不是同你讲过了吗,那丫头被救走了,到现在也没有传来她被捕的消息,且二公主与她手足情深,已经下令寻找,不会伤她半分,”这位曾在沙场上叱咤风云的武将绞尽了脑汁安慰爱子,“若她真是回来了,查明案情沉冤得雪,你这个样子如何见她?你不怕教她小瞧了你?”
甯蔚羽不再无动于衷,“她要回来了么?”努力撑起身体,眼缝中流露出殷切的期许。
“她许是被吓着了才会刻意躲藏,待见到二公主的诏令,自然会回来的,待她回来,娘带你去迎她,”甯湛屏顾不得许多,咬牙许诺。
见甯蔚羽脸上有了光彩,甯湛屏连忙示意小仆将吃食呈上,看着甯蔚羽小口吃着粥,心中五味翻滚,暗暗谴责着玉柏玄。
玉柏玄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心想这种天气下该如何安顿,正想着办法,见护卫拖来一堆树枝和树藤,又绞又绑,看样子在做屏障,她连忙上去帮忙挑拣合适的树枝,两人忙活半日,总算在日落之前搭好了一座简易树棚,护卫又去砍来一些树枝将树棚外围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最后用剩下的枝叶做成门帘,玉柏玄钻进去,果然比外面暖和了许多。
“你懂的真多,”玉柏玄心怀感激地望着护卫,“若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已殒命了。”接着从怀中掏出油纸,“当时马车翻了,我就顺手把吃食都揣在怀中,总算是没有弄丢。”
打开一看,肉脯丢的没剩几块,干饼也碎得不成样子,“一定是从斜坡滑下的时候挤碎的......”玉柏玄满脸愧疚。
“只是碎了而已,还能食用,”护卫将肉脯递予玉柏玄,自己捏起碎渣放入口中。玉柏玄把肉脯推还给了护卫,“你忘记我吃过馒头了,现在需要吃肉的是你,”说完也不等他回话,自顾躺下闭上眼睛。
护卫没有作声,吃完之后盘起双腿运功调息。
周围寂静无声,一小堆篝火照得玉柏玄的小脸红扑扑的,她打了一个寒颤,觉得有些冷,又往火堆前挪了挪,护卫眼疾手快拨开了她险些烧着的头发,只听她呓语,“好冷......”说着还要凑近火堆。
护卫摸摸她的额头,发觉她发起了烧,他将玉柏玄往火堆外侧挪了挪,从外衣扯下一块布,推开树枝快步走到一处水洼前,将布片浸湿,快速返回。
这样来来回回十几趟,玉柏玄的额头总算不再滚烫,呢喃着要水喝,护卫将早就捂在怀中的水壶取出,细细地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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