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蔚羽叹了一口气,“公主吩咐,她不想见你。”
“我蒙着面,不教她看到,”离悦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面纱。
“守卫禀报说有人揭榜,她便猜到是你了,我也劝了许久,她始终不肯就医,我怕她动气,不敢再劝,你还是走吧,”甯蔚羽轻轻摇头。
离悦的脸上浮上一层落寞,转瞬被焦灼代替,他飞快地思索向甯蔚羽说道,“你讲一讲公主的病症。”
“伤口久不愈合,气短心慌,沉弱虚衰,昏昏沉沉,视物不清,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能否进食?”离悦心下陡沉。
甯蔚羽的眼中逐渐蓄满泪水,声音变得哽咽,“只能用汤,已经无法下地......”
离悦的心脏犹如被尖针刺痛,他顾不得许多,就要冲进房门,被满脸泪痕的甯蔚羽拦住,“公主此刻醒着,你若进去,适得其反,你不怕她怒火攻心,尽管往里闯。”
努力克制心中的绞痛,欲言又止地望着房门,他想对她说,你再是怨恨我,也不能不顾性命,又怕说了之后,惹得她气恼病情加重。
每日每夜伴随他的懊悔,此刻犹如山崩地裂般爆发,充斥他的四肢百骸,他应该早些对她说明真相,若是他一开始就坦诚相待,哪会有今时今日这种局面,清泪在不知不觉中沿着脸庞流下。
甯蔚羽不知道玉柏玄与离悦之间到底发生了何种无法挽回的变故,看到离悦痛不欲生的模样,强压下心头的不忍,“你还是走吧。”
离悦在恍惚中突然醒悟,在身上一通乱摸,本来充满希冀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无力地垂下双手,片刻之后眼中又燃起希望,从药箱中取出纸笔写了一张药方,“你先按这个药方为她煎药,最晚明日申时,我便能赶回。不用她见我,我也能治好她,若治不好,自当以死谢罪。”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甯蔚羽关上房门,走到榻前,玉柏玄脸色苍白,无声地盯着床幔发呆,隔着薄纱的窗棂影影婆娑迷蒙缥缈。
“公主,你为何如此伤害自己?”
“不做的真实,如何骗过旁人,我要让三国的人都知道,皇甫霏迟重伤于我,韶阳公主缠绵病榻命悬一线。罗城盖华已经率军往边境而来,不出十日必定到达,在这之前,要将消息送出。”
“公主放心,陈瑛三日前已经出发,”甯蔚羽压抑在心中的疑惑渴望玉柏玄的解答,可她不主动说,自己又不敢提起,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玉柏玄欲起身,甯蔚羽连忙上前搀扶,失血过度的脸孔泛着青白,往日朱唇毫无血色,“夜五。”
夜五跪在榻下等候玉柏玄的命令。
“你现在易容成本宫的模样,躺在榻上,”玉柏玄有些气短,缓了缓继续说道,“你可会隐藏脉搏?”
“回公主,属下可使用龟息控制脉搏,但如此一来,属下一时无法保护公主。”
“无碍,本宫自有方法自保,”玉柏玄沉吟片刻,“这几日你便是本宫,本宫扮作小仆守在你身旁,教你如何说话。”
夜五迅速除去身上的衣物,用佩剑在肩上切了一道伤口,敷上药之后包扎好,片刻之后,以假乱真的玉柏玄躺在榻上气若游丝。玉柏玄穿上早已准备好的小仆衣服,与甯蔚羽一同守在房中。
“你不用说太多话,只需将本宫与皇甫霏迟比武的经过叙述给盖华即可,既是受了重伤,声音孱弱无力有些变化也无人会在意,剩下的时间就躺在榻上装糊涂,所有的隐卫都留下,贴身保护你。”
夜五的脸色露出担忧,“公主,属下不该过问主上的心思,可是若是没人保护公主,遇险之时该如何是好?”
玉柏玄给她盖好被子,拍拍她的手,“隐卫不只你们,或许还有别人,公主病重,周围隐卫的气息却消失无踪,不免让人生疑,让她们都留下,反而于本宫有利,安全许多。”
医官进进出出,即便是医术不精,也要勤于诊脉,总归不能让公主挑出错处。郡守急得口上生了疮,虽说公主受伤与她无关,但公主若是在边城有个闪失,陛下盛怒之下治她的失察罪也在情理之中,告示贴出去,如今只有一人敢于揭榜,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也不知这个人是否有回春之术,让公主化险为夷。
皇甫霏迟在帐中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思虑,只是一处剑伤并未伤及要害,肩膀脱臼也是寻常骨伤,怎的就重伤昏迷,连医官都束手无策?
她举起自己的手掌看了又看,莫非自己出手太重,一时失手?如今后央边城驻军在边境整装,虽然没有下令出战,但局势紧张一触即发,不出她所料的话,后续大军正在往边境集结,觅冬的处境极为凶险。若是玉柏玄能够痊愈,事态尚能缓和,若是她真的就此一命归西,恐怕就是后央大军铁蹄踏平觅冬的开始。
她暗自懊恼当初应了玉柏玄的挑战,事已至此后悔亦于事无补,她已发布密令,暗中调集觅冬全部兵力,后央若真因此开战,觅冬正面迎战,也不能作缩头乌龟。
皇甫霏迟坐在案前研究眼前的地图,副将小跑着进帐,“报将军,阵前有人求见将军,说是将军的师弟。”
皇甫霏迟的心“咯噔”一声,接着犹如小鹿乱撞不住狂跳,她稳住心神问道,“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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