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搀起昏昏沉沉的离悦,“属下知罪,属下判断公子会出城,方才出门直接沿着街道追去了城门,没有寻到公子便立刻回返,听到公主呼声这才赶来。”
也不怪夜七,谁也没有料到离悦出门之后哪里也没去,就在不远的地方守候,“跟着我,将他扶到郡守府,那里有医官。”
玉柏玄步履匆匆地走在前面,取出铜符交予守卫,“这位正是前日为公主诊治的神医,路遇不测昏迷不醒,公主玉体刚有起色,万万不能耽搁。”
郡守如临大敌,连忙将唤人安顿,请来医官为离悦看诊,医官皱着眉头踟蹰半晌,玉柏玄在一旁不好发作,面上还不能表现出过分关注,心焦如焚也得按捺着等她说话。
“公子似是血败肺痈,导致高热,微臣先写下药方退热,只是病灶在胸肺,毕竟男女有别无法查看。”
“不......”没等玉柏玄说话,离悦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呢喃,“我自己会看......”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是说过医者眼中并无男女么......”玉柏玄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所幸这些话在旁人听来也并无异常。
离悦并不听劝,两手捂着衣领,“不用......我自己能治好......”
玉柏玄恨不得上去摁住他,教医官查看,看着他脸上潮红浑身打着冷颤,还是向医官施以一礼,“有劳大人,请大人切勿怪罪,公子乃公主身边贵客,待婢劝劝公子,再去请大人。”
医官前脚出门,玉柏玄就冲到榻前去掀离悦的衣服,弄得夜七手足无措地转过身。离悦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还不忘抓着衣领,玉柏玄轻声漫语地哄骗道,“乖小蛮,让我看看。”
“唔......”离悦朦胧中听到有人唤他,听起来又不像师父的声音,皱着眉撅起嘴,“也是你......叫的?”
玉柏玄看他发热稀里糊涂还不忘耍横,气得哭笑不得,“你可真蛮......好,我不乱叫,你让我看看伤口好不好?”
离悦这会清醒过来,看见玉柏玄要剥他的衣领,仍旧捂着不放,“无事,用些药就好了。”
他越不叫看,就越是说明心里有鬼,越说明这伤受的蹊跷。玉柏玄也不打算同他拉扯,他既不愿说,也不能强迫,看了又如何,自己不是医官,也瞧不出子丑寅卯来。
她放下手,坐在榻边,“不教看也可以,现在写出药方,我给你煎药。”
“不急,等我好一些,回到斐城,教水苏帮忙。”
“你还软硬不吃,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扒光,教医官进来!”玉柏玄出言恐吓,离悦抿着苍白的嘴唇不发一言。她一下子想起两人之前在军营的情景,她把他剥得精光暴露在冷风中羞辱,颤抖的身躯如雨雪中的海棠被摧残凋零。
玉柏玄伸出手给他盖上被子,嘴上数落,“还神医呢,讳疾忌医,这不教碰那不教看,成天说别人说得流利。”
持续的高热让离悦的身体不停冷颤,皮肤摸起来滚烫,可他却觉得身处天寒地冻的旷野一般,颀长的身躯在被中缩成一团,玉柏玄脱下鞋袜,钻进被中将他搂住。
熟悉的体香侵袭着离悦的感官,他已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贪恋此时此刻的温暖,希望时光停滞光阴无度。
“你若不好好医治身体,我现在就让夜五把门打开,让屋外的人都看看,神医不仅白日宣淫,还有龙阳之好,我身为公主小仆,不得不忍辱负重侍候神医......”如魔咒一般的低喃在耳边响起,惊碎一场美梦,离悦迷蒙地望着近在眼前的陌生脸庞,分辨了片刻,只说出一句,“你这个无赖......”
“你如此糟蹋自己,不过是无法原谅自己一时糊涂犯下的错,如此一来,你可好受了?”玉柏玄望着他的眼睛,“怨来恨去,罪魁祸首是我自己,没有我的愚蠢,便不会有恶果,我这罪魁祸首没有受到惩罚,却让无辜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你不必自责,我信你的话,你若想害他,当初不救他岂不更省事,就连你给我那些祛疤生肌的药,其实也是给他的吧。若没有你的药,他必死无疑,是你给了他一线生机,是你在尽力弥补我犯下的过错,他若活着,自然会来寻我,此时已过去近一年,想来......无论他此时是生是死,我都不会怪你。”
泪水带着灼热滴落在清凉的玉枕上,集成一滩水珠滑落,打湿枕下的锦褥,“可是......”
“至于旁的,”玉柏玄知道他要说什么,目光严肃,“确实有你的责任,你若真心想要弥补,就赶紧想办法,而不是在这自怨自艾寻死觅活。”
离悦听完她的话,眼泪无法停止,打湿了身下一片,“我......”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当初骂我的劲头哪去了,别瞪眼,还不赶快说药方,等你好了再瞪也不迟,”玉柏玄从身上摸索出一个药瓶,正是离悦交给甯蔚羽的那个,“这是皇甫霏迟的丹药,你是她的师弟,用了也不算占她便宜,我也不用欠她的人情。”
“你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我的病慢慢调养就能痊愈,”离悦又把药瓶推回去,两人在被窝里推来推去,夜七站在一旁面壁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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