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时刻待命,不到半刻就赶到,为离悦诊过脉,躬身退去。
玉柏玄看着装柔弱的离悦,没好气地说道,“刚才还面红耳赤,这时候身上没有力气了?写药方的力气总得有,赶快将自己医好,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做,”她取来案上的纸笔,两手托着坐到榻前,“神医请。”
离悦嫌弃纸张不平无法写字,用自己的手托着玉柏玄的手,才蘸了墨汁落笔,玉柏玄任由他在纸下抚摸自己的手,待他写完,才说道,“我出去后将药方交由医官煎制,然后再安排一名小仆过来侍候。”
“为何不是你来侍候?”离悦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是侍候公主的小仆,岂能任意调配,”玉柏玄暗下使力,想要将手抽出。
“哎呦,我的头好晕,可能命不久矣......”
“......”
“可怜我孤苦无依,就连生病都无人照料......”
“......”
“罢了,你去吧,不用管我,半夜若是发起热来,我自己洗个凉水澡就好了......”
“......用药的时候,我来陪你。”玉柏玄终于败下阵来,她从出府到返回,过去了几个时辰,不知夜五那边有没有什么纰漏,先过去看看方能安心。
离悦得了承诺,这才松手,心满意足地躺下,还不忘冲着玉柏玄眨眨眼。
甯蔚羽收到守卫回禀,神医已被寻回安置,亦得知玉柏玄已经平安回返,安下心来,想来她现在和离悦有着说不尽的话,之前再多的误解也能冰释瓦解。
心中百般滋味无处诉说,甯蔚羽怔怔地望着地面发呆,斜阳如梭流逝,门窗传来细响似是起了风,他木然地将夜五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
“属下不冷。”
甯蔚羽正在魂游天外,听到夜五出声,再看向她的脸,委屈凄楚瞬间涌上,“你就不能闭嘴?你不出声,就这样躺着不行么!”
分明是玉柏玄的脸,可这层面皮之下是毫不相干的人,真正的玉柏玄变换身份,守在另一个人身边,清澈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不知不觉中悄然淌下。
夜五发觉甯蔚羽无声落泪,顿时慌了手脚,腹中更觉得憋得难受。不错,她想小解,已经忍了半日,平时都是在甯蔚羽不在寝室时,她自行解决,今日玉柏玄出门大半天,之后来个古怪的使者,又喝了一天滋补的药汤,甯蔚羽寸步不离守在房中,憋到现在已经快到极限。
夜五不敢随意动弹,甯蔚羽方才拉扯被子,动作虽轻但在她的感知中被放大,实在忍不住才出声,哪知却引得甯蔚羽黯然垂泪,正当她痛苦纠结时,玉柏玄推门而入。
夜五如获大赦一般,殷切地望着玉柏玄如同见到了救星,玉柏玄进门之后,目光正好看到甯蔚羽泪水涟涟,下意识观察身后,立刻关上房门,“谁惹你了?”一面掏出手帕擦拭,一面用探问的目光看向夜五。
夜五心中叫苦,本就不关自己的事,憋得难受不说,还要替公主受气,驸马肯定是吃醋,平日温和柔顺的人才会满腹的委屈,这些话她当然不敢说,幸好背对着甯蔚羽,她用口型告诉玉柏玄此时的窘迫,玉柏玄一手搀起啜泣的甯蔚羽,“好驸马,我们出去说。”
找个无人的角落将甯蔚羽哄得破涕为笑了,两人才回房,夜五依旧躺在榻上,恢复平日病恹恹的模样。玉柏玄坐在案前咕咚咕咚喝了两盏水,方觉解了渴,“觅冬使者可有异常?”
甯蔚羽轻轻摇头,“除了一头白发样貌古怪,倒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言辞之间皆是谴责本国太女不知轻重,恳求公主宽恕。”
“恳不恳求是她的事,宽不宽恕可就是我的事了,”教玉柏玄逮住了机会,计划才得以顺利实施,哪能轻易放过皇甫霏迟。
夜五脑中全是觅冬使者的声音,这声音是伪装而成,虽说伪装声音并不是稀奇事,可这声音与一个人十分相似,就连伪装的方式都如此熟悉。她知道那人已死,此时若再与公主提起,揭起伤疤徒增伤心,可是若是不说,万一那人是变节的叛徒,难保不会向觅冬泄露后央的信息。
一切皆以国事为重,夜五想通之后,开口道,“公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玉柏玄靠近榻前坐下,“讲。”
“回公主,属下未曾睁眼,没有见到使者的样貌,不好评判,但属下听到那名使者的声音,觉得十分熟悉,”说到此处夜五停顿了一下,观察玉柏玄的脸色。
玉柏玄正在专注地听她说话,却半晌没有下文,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觅冬使者曾是后央人氏,还很有可能出自姬氏内部?”玉柏玄的眉头紧皱,如临大敌,“姬氏有人变节!你可确定?”
“回公主,属下也不能十分确定是否有人变节,属下能够肯定的是,那名使者用的变声术出自姬家别庄,而且,”夜五再次回忆了那个声音,肯定地说道,“是夜一的声音。”
周遭一片静谧,冗长清浅的呼吸在房中几不可闻,玉柏玄久未出声,甯蔚羽在初时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追问道,“你还听出了什么,他可曾说出隐卫联络的暗语?”
倘若真是夜有霜,那么之前的饮鸩而亡便说明是早有预谋的计策,能够谋划并实施这一计策的人只有玉柏玄的叔父姬筱。夜有霜的身份突然变成觅冬使者,除却变节,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派到觅冬潜伏,甯蔚羽如此问,何尝不是为他寻找一个理由,为玉柏玄寻求一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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