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闻虚端详了一下鸟蛋,丢入口中,“没想到你还会烤鸟蛋,下次多烤一些,这还不够塞牙缝的。对了,都多少天没有沐浴了,明日寻个有泉水的地方落脚,你不嫌臭,我自己都闻不了。”
十日后,三人抵达都城黍阳。玉柏玄先期的打算是独自回返,让隐卫护送甯蔚羽与离悦藏到斐城暗桩,哪知生出这些变故,甯蔚羽一路跟随寸步不离,又多了个平闻虚,她决定先偷偷潜回黍阳与叔父会面,探知情况。
玉柏玄与甯蔚羽风吹日晒变得粗糙不堪,平闻虚却因为吃喝不愁显得容光焕发,似乎还变胖了些,三人乔装之后进入中街一家制香阁。
制香阁店主带着人抬了几口木箱,由小仆引领着从后门进入,小仆一一清点了,带着店主来到姬筱的书房,片刻之后离去。
姬筱皱着眉头看着案前狼吞虎咽的平闻虚,半晌没有眨眼,玉柏玄和甯蔚羽用罢之后,也一眼不眨地望着他,几个响嗝之后,平闻虚心满意足地推开杯盏,抚摸着小腹,“不错。”
“玄儿,你的朋友为何都如此与众不同,”姬筱忍不住感叹。
“我们可不是朋友,我是被他俩绑架来的,”平闻虚吃得有点多,说话间还在打嗝。
姬筱看看黑瘦的两人,再看看红光满面的平闻虚,充满疑惑。玉柏玄将经过告知姬筱,他的脸色愈加深沉,嘴角却浮上一层笑意,“公子是武鸣先生的弟子,想必一定是出身大家。”
“你猜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家公子,我是师父从路上捡的,”平闻虚知道皇甫霏迟是觅冬公主,也知道离悦来自前齐王室,唯独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弃婴,可师父对他视如己出十分疼爱,他丝毫不在乎这些,“你们谁见过大家公子吃这么多的?”
“瞧公子的模样,年纪应该比玄儿要大些,武鸣先生名震天下,亦是是德行良善之人,”姬筱颔首赞道。
“说话何须弯弯绕绕,你不就是想问我多大年纪么,师父说我是她在元兆二年四月初五那天,在路边草丛捡到的,就当作是生辰,反正也都差不多。你问这些是不是想敲诈我的师父?我比谁都了解她,你放心,她不会理会的,”平闻虚喝着茶,一脸满不在乎。
玉柏玄与甯蔚羽对视一眼哭笑不得,他们早已拿平闻虚毫无办法,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姬筱。
姬筱面上带笑,眼底却浮上莫名的阴沉,“此时多事之秋,外面不太安全,就请公子安心在寒舍小住,或许不久,武鸣先生便会寻来,久仰先生大名,届时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请教。”
“叔父,武鸣先生真的会来么?”玉柏玄等着小仆引领平闻虚离去,疑惑道。
“这些事不足挂齿,叔父有一事与蔚羽商量,”姬筱看向甯蔚羽。
“叔父请讲,”甯蔚羽正襟端坐。
“童将军现在正在巡视柯城驻军,蔚羽常年在校场训练,想必能够襄助童将军,若遇异动,更能助她一臂之力。”
“不可!”玉柏玄打断姬筱的的话,“让他去别庄。”
“别庄现在除了小仆,没有一个隐卫,他们都被调动潜伏在皇城附近,皇宫内的隐卫不容小觑,必须时刻严守。”
“那就让他躲在别处。”
“若能事成,无需躲藏,倘若事败,无处可藏,他嫁给你的那天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姬筱的话无懈可击,句句锥心。
“叔父说的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难道能躲一辈子不成,你说过信我,可是不算数了?”甯蔚羽不想再藏在玉柏玄的身后,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个累赘,他明白姬筱的用意,母亲不能轻易离开都城,而自己回返无人知晓,正好可以暗中协助童辛。
“此事我已同甯将军商议过,”姬筱起身从暗格中取出一截布带,上面依稀可见干涸的褐色痕迹,甯蔚羽一眼便认出这是母亲的珍爱之物。甯湛屏跟随先帝讨伐北遂时,带领先锋军被敌军围困在大雪之中,狂风暴雪无法视物,众人皆撕下深衣一角捆绑成绳,以免有人在大雪之中迷失,击退敌军数次偷袭之后,终于等来援军。
甯蔚羽将布带小心收藏放入怀中,“我能见一见母亲么?”
“明日童将军将出发赶往柯城,临行前会去卫尉寺,到时甯将军也会前往,”姬筱看看外面的天色,已到掌灯时分,“我已掌握铁证,只需一触而发。”
书房的油灯一夜未熄。
甯湛屏站在卫尉寺的廊下伫立许久,依稀看到童辛大步而来的身影,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士兵,看不清脸色,她下了两层台阶,控制住身体,努力让自己不再向前迈步。
童辛来到甯湛屏面前,微微颌首,转身进门。乔装后的甯蔚羽扮作随从,守在门口,甯湛屏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她目视前方,极力克制声音中的颤抖,“羽儿......”
甯蔚羽低下头回道,“母亲......”
“娘后悔在你儿时将你送到校场,后悔将你嫁给那个臭丫头,应该在家族中为你寻一门亲事,让你平平静静度过此生。”
“母亲将我带到校场那天,曾经对孩儿说过,甯氏的儿女,没有贪生怕死之人,身为男儿,照样可以保家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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