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风扫过,一片银杏叶打着旋落入怀中,玉柏玄勉强敛住心神,口中赞叹,“金碧之华,美不胜收。母皇果真没有骗我,没想到这株银杏已如此高大。”
“小妹方才饮的茶,就是用这银杏叶制成,趁树叶未黄时采下,烘成干叶,秋日里饮用敛肺清火,最合时宜,”玉柏炎款款道。
“皇姐博学懂得制茶,改日定要教教我,否则母皇又要责怪我不求上进就等着用现成的。”
“你皇姐哪有空闲教你,炎儿已年满十五,待剿匪还朝,就要准备成婚之礼了,”玉锦飒一脸和蔼。
“母皇,皇姐风姿绰约才华横溢,想来能与皇姐相般配的公子也一定是名门之后一表人才,三妹提前恭喜皇姐。”
玉锦飒欣慰地望着自己的女儿,“玄儿也快十三了,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有心仪的公子?待母皇做主为你定亲,”皇帝一边说一边期待地看着玉柏玄。
玉柏玄朱唇轻启,“母皇,儿臣确有心仪之人,不过,怕他瞧不上我这游手好闲的人,”口中喟叹,眼中却灼灼闪光,满是纠结又企盼的神情。
此时木香再次袭来,幻境与现实交错,梦中女子的脸与自己的脸重叠,口中似乎还残存一丝甜蜜,她抬头望向那抹水色,
“墨旸,你可愿等到我及笄之时,三书六礼,与君长相守。”
从记事起,玉柏玄就被不断侵入脑中的幻象困扰,有时是杂乱无章的片段,有时延续成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
弯起的睫毛,纤长的玉指,温柔的低喃,冷冽的木香,她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但梦中的触摸如此真实,醒来后还留有余温。
不止在梦里,在书房中听太傅讲学,眼前忽然出现一袭水色端坐于学案前,一手握竹简,一手执笔在纸上记录,认真而专注。渐渐看的呆了,太傅走到跟前都没发觉,结果就是罚抄书。
玉柏玄心中的秘密只对叔父说过,姬乔的同父弟弟姬筱。记忆中父亲与叔父的模样很是相像,不同的是父亲的眼中总是盈溢着浅浅的忧伤,而叔父的眼中满是温暖与慈爱。
叔父听罢,捏捏她的小脸轻轻搂住她,“孩童都是如此,总会有许多亦真亦假的想象,不足为怪,不过说得多了,未免让人觉得你整天胡思乱想不求进取,以后这些事莫要跟他人提起,跟叔父一人讲就好。”
“叔父,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见到这些奇怪的人和事,是得了失心疯么?”
姬筱捧住玉柏玄的小脸,望着她的眼睛,“世上一切事情都有它的缘由和定数,此时你觉得自己异于常人,彼时或许就是你的过人之处。”
叔父的话在玉柏玄听来很是安慰,这个幼年的秘密保守至今,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个三公主时不时地发呆个没完,或许真是脑子出了问题,宫人心中腹诽当年姬贵君身娇体弱,这孩子能健康到哪去?却谁也不敢私下议论。
“墨旸,你可愿等到我及笄之时,三书六礼,与君长相守。”
木香浮动,姬墨旸睫毛轻抬,望向玉柏玄,眼神深邃平静无波,低头捧起手中的茶盏,“真是好茶,”轻呷一口似是回味无穷。
无人言语,气氛变得古怪,玉柏玄心中一阵酸楚,两手一摊调笑道:“母皇,您让儿臣说,儿臣便说了,开个玩笑都没人配合,好没面子......”
“小妹越发胆子大,连你墨旸表哥也敢戏弄,”玉柏炎笑着嗔怪。
“母皇,这都午时了,何时传膳呀,儿臣要吃清蒸鱼,”一说到吃,玉柏玄两眼放光。
“自是少不了你的,”玉锦飒略一抬手,“传膳。”
內侍端着食盒鱼贯而入,玉柏玄不管不顾,大快朵颐吃相全无。全然不知身旁的甯蔚羽面色发白,举着木箸心不在焉,吃食入口不知其味。
傍晚时分,姬墨旸独自站在相府院落的廊下,从袖口中掏出一枚金色叶片,他痴痴地盯着这片树叶,湖光潋滟的美目卸去平日里的秀雅端庄,闪过一丝莫名的痛楚。
第3章 萧墙诡变
戌时一刻,少府府。
府内已掌灯,姬筱在灯下查阅公文,小仆在门外禀报,“大人,三公主来访。”
姬筱放下公文,快步走至门前,“玄儿来了,快进来,”转身吩咐道,“取木瓜粥来。”
“这都戌时了,你此时出宫你母皇可知?”姬筱端起木瓜粥,用羹匙缓缓搅动,觉得温度合适了,放到玉柏玄面前。
玉柏玄捧着粥碗,脸上写满沮丧彷徨,“叔父,侄女可能闯祸了,”接着便娓娓道来。
待她言罢,姬筱挨着她坐下,“玄儿如何觉得自己闯祸了呢?”
“侄女也不知,只是觉得母皇还有阿姐她们的脸色不大好。叔父,平日里您总告诫侄女凡事谨慎,遇到政事装作不知,我也是这样做的。可自打第一次见到墨旸表哥,我就感到莫名的亲切,就像遇见久别的心上之人,今日我见到漫天飞舞的银杏叶,那些幻象又再次出现,我感受到了浓烈的爱意与不舍,我肯定,表哥就是那个梦中的男子,不会错的!”玉柏玄激动地语无伦次,险些打翻手中的粥碗。
姬筱接过她手中的碗,浅笑道,“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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