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柏玄深知离悦的话有理,次日便恢复平日的上朝,下朝后匆匆忙忙往回赶,被姬筱拦了下来,“玄儿自行宫回来几日都未上朝,叔父去看你你又推脱不见,可是受了什么伤不愿让叔父担忧?”
玉柏玄强作镇定地答道,“叔父放心,侄女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一时缓不过来。”
“那就好,叔父随你一同回公主府,”姬筱转身上了玉柏玄的车辇,玉柏玄忐忑不安地跟着姬筱回到府中,两人在书房说了许久的话。快到午时姬筱还没有离去的意思,玉柏玄吩咐厨房备好午膳,邀上甯蔚羽和离悦一同用膳。
玉柏玄一面给姬筱夹菜一面不停说话,天南海北的奇闻怪事说了不少,趁着姬筱低头用饭,冲甯蔚羽和离悦使了使眼色。他们从未见过玉柏玄如此聒噪,见她故作轻松却又神情紧张,虽然不明就里,但两人决定默不作声,以免说错什么。
玉柏玄不禁松了口气,暗暗夸赞两人聪慧,这时绿染慌里慌张地冲进来,“不好了!夜公子好像梦魇了,身体乱动却唤不醒!”绿染是甯蔚羽特地派去侍候夜有霜的,这几日擦身换衣颇为周到,玉柏玄听到绿染的话,扔下筷子飞奔到寝室。
两个小仆不知所措地站在榻旁,夜有霜双腿弯曲,被子蹬落一旁,受伤的右手手指扣住床沿,已经将床沿攥得变形,露出里面的木屑,手上的纱布被鲜血浸透,离悦想要去掰开他的手指,谁知他抓得更紧,几乎将床沿捏碎。
夜有霜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眉头紧皱痛不欲生,口中不断呢喃,“问雪......问雪......”玉柏玄扑到榻前,一只手握着他渗血的手掌,一手抚摩他的脸颊,“我在这。”
夜有霜的手渐渐松开,表情不再痛苦不堪,变得柔情似水,眼角划过清泪,滴在玉柏玄的手上。
峭壁之上寒风呼号,夜有霜紧紧攥着玉柏玄的手,玉柏玄的身体随着狂风不断摆动,他感觉她的手在他手中不断下滑,他费力地呼喊,“问雪,你不要松手!”
玉柏玄仰起头微笑地看着他,“好好活着,”笑容凄美决然。
夜有霜恐慌万状,“问雪,问雪,”看着玉柏玄逐渐滑落,他的身体竟然无法动弹,胸口犹如压着巨石一般无法呼吸,撕心裂肺的痛苦向钢针一般刺入他的胸膛。
在他万念俱灰时,玉柏玄的脸又出现在他面前,他们两人正坐在山洞里,玉柏玄将金色的手链亲手给他戴上,一双眼睛笑得弯弯,“有霜,你真好看,你笑起来更好看。”
缠绕他无数个日夜的梦魇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他不愿意醒来,他想一直在这美梦里沉睡下去,他想告诉玉柏玄,愿意跟她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有霜,你可喜欢我,你若是不喜欢,我便走了,从此两不相干。”
夜有霜拉住玉柏玄的衣袖,眼中波光潋滟深情似海,“喜欢,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他粗糙的手掌抚上玉柏玄的脸颊不断摩挲,如果这是梦,宁愿长睡不醒......
“你醒了?”姬筱的声音悠悠传来,夜有霜皱了皱眉,分辨声音来自何处,他逐渐清醒,发觉自己与玉柏玄十指相交,靠在一起,玉柏玄深情地望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夜有霜脸上的缠绵的情愫突然退去,蓦地松开拉着玉柏玄的手,“公主恕罪。”玉柏玄听到他的对她的称呼,心中一痛。
“隐卫向我报告了回宫路上的情形,我估摸着你也该醒了,你的任务并不是保护公主,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姬筱在席上坐下,盯着夜有霜问道。
“属下擅离职守,请主上降罪,”夜有霜艰难起身就要跪地。
玉柏玄连忙拦住他,转头对姬筱急急地说道,“叔父当初不是把他给我了么?可不要食言。”
“可你不是没要么?”玉柏玄没有明白姬筱的意思,猛然想起山洞过生辰的情景,张了张口,看着夜有霜。
姬筱轻叹一声,“你在边城时他就找到你了,与其他隐卫一起护送你,回来之后,自然事无巨细都要向我禀报。”
甯蔚羽把小仆们都清了出去,现在屋内只剩五人,离悦看着夜有霜流血的手掌晃了晃神,打开药箱为他包扎。
夜有霜低着头不看玉柏玄,玉柏玄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心如刀割,脸上淡然一笑,“那就等他的伤养好了,再让他去叔父那里听候差遣。”
姬筱听到玉柏玄这样说,从席上站起,“玄儿,送送叔父。”玉柏玄和姬筱离去后,夜有霜麻木不仁地任由离悦上下诊察,甯蔚羽呆呆地立在一旁,想要想清楚这些事的来龙去脉。
离悦包扎之后又给夜有霜号了脉,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甯蔚羽走上前去,“多谢夜公子的救命之恩。”
“我救的不是你。”
“......”甯蔚羽噎了一下,“我知道公子是要救公主,但确实也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会谨记在心,夜公子刚刚清醒,还是要多休息,我就不再打扰了,请公子保重身体。”
夜有霜忍着疼痛躺在榻上,怔怔地望着床幔,玉柏玄强颜欢笑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晃动,他决绝地闭上双眼。
玉柏玄将姬筱送到大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不远处,姬筱看着失魂落魄地玉柏玄,心里泛起一丝不忍,“你有甯蔚羽和离悦还不够么?”玉柏玄依旧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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