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哪有送人的东西还收回去的,亏你还是个公主,出尔反尔斤斤计较,”离悦拍开玉柏玄的手,又将木匣拽了回来,“虽不是极品,还将就能用,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玉柏玄小心翼翼地凑上去,“你瞧,我这病腿一时好不了,你若走了,我病急乱投医,可就真瘸了,我瘸了不打紧,若是就此有损你神医的威名,实在是遗憾。”
“你爬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腿没好呢?”
玉柏玄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离悦瞪了她一眼,“这公主府谁不知道?你以为穿的跟只狗熊似的爬上爬下没人见到,那巡夜守卫都是瞎的?成天爬到人家院外的树上整夜偷窥,你还跟我讲威信,你哪来的威信!”
玉柏玄颇为尴尬,为自己辩驳,“怎么能叫‘偷窥’呢,只不过是天色太晚不忍打扰而已,再说都是自家人,知道就知道了,没什么关系。”离悦不再理她,又打开木匣细细观看。
玉柏玄知道离悦嘴上不依不饶,心里却是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她想起两人刚离开武鸣的乡下小院时,武鸣对她的嘱托,离悦虽然在民间救人无数,被誉为济世神医,可在她眼中就是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呃......一个脾气不大好的孩子,自己曾经许诺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到现在除了让他帮自己医腿,帮夜有霜治伤,没有问过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昨日她离宫之前,特地到皇帝面前求了这外邦进贡的珍贵药材,觉着他会喜欢,现在看来果真没有白费心思。
她瞧着离悦心满意足的样子,笑意在眼中荡漾开来,歪着头看得愈发入神。
离悦不经意抬头,看见玉柏玄弯弯如月牙的双眼正瞧着自己,似乎天上的繁星在眸中闪烁,他局促地扣上木匣,眼不知看往何处。
“在坠入到无底的深潭时,我以为自己的生命就此结束,是你仗义相救,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才捡回这条命。我无法动弹,你毫不嫌弃为我擦洗照料,药浴桶每次都要来回接上十几趟才能注满,你为我接了两个月。又是为了我,让你离开自己的师父,长途跋涉跟随我来到陌生的黍阳,每每想起这些,我都扪心自问,自己何德何能,能有幸遇到你。”
离悦面无表情,案下的两只手扶在膝上,手指不断揉搓着衣袖。
“武鸣先生的嘱托我不敢忘记,你的救命之恩我更加不会忘记,你我之间的情义深厚,旁人无法比拟,”玉柏玄向离悦伸出右手,离悦没想到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更没有料到玉柏玄的手就这样伸到他的面前,他鼓起勇气,缓缓伸出手握住她羊脂白玉般的柔荑。
“你年纪比我小,我理应对你照看有加,你我情同姐弟,此情不渝。”
玉柏玄本以为离悦听到自己的肺腑之言会感动得无以复加,可现在他的脸色由红变白,似乎有暴风雨在酝酿。
“疼疼疼......”
离悦一把甩开玉柏玄的手,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后悔当初救了你,应该让你在岸上晒成人干!”他站起身转头就走,走了几步又返回来。玉柏玄以为他要回来揍她,连忙捂住头,见他弯腰拿起案上的木匣,风驰电掣地离去。
玉柏玄追到门口大喊,“我向陛下求了旨意,允你去药局观摩,你打算哪天去啊?”几块甜糕天女散花般向她飞来,她手忙脚乱地躲过,刚想松口气,“当”的一声,果碟正中脑门,砸的她七荤八素,她捂着额头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仆,无奈地挥挥手。
姬筱用手掩着口强忍着笑意,玉柏玄叹了口气,“叔父,不要强忍了,再憋得岔了气。”姬筱咳嗽了几声,正色道,“你以为齐人之福这么好享受么?离公子那人,自打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与蔚羽不同,断不是柔弱男子,只是没想到......”他看到玉柏玄头额头上的痕迹,又忍不住想笑,“看来今后公主府的日子会变得有趣多了。”
玉柏玄习惯地拍了一下额头,疼的龇牙咧嘴,姬筱一面帮她揉搓一面调侃,“你怎么不去找离悦了,他那里的跌打药肯定比叔父这里强许多。”
玉柏玄无可奈何地苦笑,“叔父,我对离公子只有敬重,断然没有非分之想,何来齐人之福一说。”
“那是你的想法。”
“所以我才对他剖心置腹,想认他作义弟,哪知他会是这种反应?”姬筱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玉柏玄的眼睛问道,“若是夜一同你说,他只将你当作小妹,要与你结拜,你作何感想?”
玉柏玄嗫嚅着,“......反正我是舍不得打他的。”
“你回想你说过的那些话,任谁不会误会?以为你要倾心表白,谁知你要认人家作义弟,脸上如何挂的住,打你一下算是便宜你了。”
玉柏玄不死心地回道,“可是他跟我说过不止一次,他是要回国娶妻的。”
“越是不断重复,越是不愿面对,就越是说明心虚。”
“叔父最是聪慧,有何办法为侄女解忧?”玉柏玄抱住姬筱的大腿,一脸谄媚。
第20章 江水为竭
姬筱端过茶洗,“你方才不是说口渴么?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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