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蔚羽眉清目朗清雅俊秀,姬墨旸风姿天成高贵典雅,多少人见过,可曾有人胆敢想入非非?”
“叔父,是您教他去的么......”
“难不成,你要将他藏在公主府一辈子,用你的话说,此生不出霜雪阁?”
玉柏玄起身,发髻松落,长发披在身后,“您说的对,都是我的疏忽,我既有了打算,就应该早些向陛下求旨,让他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是作妻主的无能。”
“你是在恨自己无能,还是怨怼叔父绝情,”姬筱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笥,“我朝历经百年,皇亲国戚可有一个是奴婢出身?陛下为免你泥足深陷,一壶鸩酒赐下,天人永隔。假若陛下破例应了你,你以为是好事,到时被耻笑的不只是他,连你也会被那些老臣的上书讥讽地体无完肤。险关刚过,你就迫不及待送上把柄?”
玉柏玄垂下头,秀发滑落耳畔,“侄女从未怨过叔父,深知叔父筹谋远虑,一切皆为侄女着想,可是叔父,”她抬起头,满含泪光,“您可曾有过爱人......”
落日余晖将没,棋盘上的星位变得难以分辨,无人进来点灯,昏暗中的静谧压抑在胸口,姬筱看着空空如也的棋盘,“若为羁绊,不如望尽天涯。”
至夜幕降临,两人默默无话,姬墨旸到底心疼侄女,“你当下的困扰何止这一件,当年你与武鸣先生相处甚久,就没给你算算姻缘?”玉柏玄双手扶额,“下次遇到先生,定要好好卜上一卦......叔父早就知晓,为何不告知侄女。”
“叔父也只是猜测而已,如今证实了。”
“......”
玉柏炎不再像个皇帝,像只猫儿一样窝在覃未晞的怀里,手指尖在他胸口上滑动,覃未晞动了动想要起身。
“别动。”
覃未晞看看门外,“陛下,我在此过夜不妥当,今夜不是我当值。”
“我说妥当就妥当,朕是皇帝,行事还要旁人置喙?”玉柏炎将他抱紧,“倒要瞧瞧谁敢说。”
覃未晞搂着玉柏炎,在她发间轻吻,“您可是皇帝呀,说话孩子气。”
玉柏炎抬起头,在黑暗中寻找他如星般发亮的眼眸,“未晞,我从未想过要作皇帝,我曾想让母皇封我做个闲散公主,讨一处封地,你我在那生儿育女,还记得你院中的梅树么,你总嫌冬日梅花开的少,我还特意寻了胭脂梅移栽到院子里,你本该是我的驸马,如今却要看人脸色......”覃未晞泪光闪闪落寞寂寥。
“都怨我,又触了你的伤心处,”玉柏玄吻去他眼角的泪水,“不管旁人如何议论,你在我心中无可替代,未晞,你信我么?”
“我始终相信陛下,也知道陛下处境艰难,若是为了我......唯恐她们叔侄令陛下为难......”覃未晞虽未跟随出宫,但浴兰节上的闲言碎语早就传到了他的耳中。顾玖容明里暗里苛待他,他尚能忍受,一想到玉柏炎为了自己,竟让人含沙射影的与亡国之君类比,心中的痛楚无以复加。
玉柏炎与他十指相扣,微微一笑,“那又如何,权当是犬吠,还敢咬我不成,”细碎的吻开始在覃未晞的颈边蔓延,含糊不清的话语自下而上,“真当自己是重臣了......”
顾玖容踢了几脚内侍,将人轰了出去,顾青冉的话犹在耳边,“当众给陛下难堪,你是活腻了么?你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休怪姑母无情!”寝殿空荡,灯火飘摇。
初夏到来雨期将近,江河涨水最先担忧的便是附近的农户,农田一旦被淹,秋季将颗粒无收,玉柏玄早出晚归,整日与都水长丞商讨,她对治水一窍不通,研习好几日才勉强听出头绪,历来治水均是加固河提,到了雨水丰沛之际,屡有改道决口,周围的百姓苦不堪言,南江一带尤甚,以致南城人丁稀少,破败不堪。
近日觅冬派来使臣,觅冬国君年事已高不宜远行,特派长公主前来朝拜后央皇帝,玉柏炎又将迎接事宜交予玉柏玄,如今忙得晕头转向。
午后得空出宫,玉柏玄没有回府,领了裴音两人来到浔河附近的一处小洲,玉柏玄儿时常常独自出宫,兴起时会去街上闲逛,烦闷时便会撑船在河上任意飘荡。
她躺在船舱中,回忆与父君相处的几年时光,又想起母皇对她的疼爱与娇惯,喉头发紧。她沉浸在思绪中,水声愈近毫无察觉,突然感觉船身晃动,似是有船撞击,她起身查看,船头轻晃,未见人影暗香便已袭来,水色的衣袂带着薄雾飘然而落,浓羽下秋瞳含波,面如圭玉无施粉黛,谪仙一般姗然而至。
如梦如幻的缠绵悱恻,温声细语的柔情蜜意,仿若隔世,玉柏玄如鼓的心跳震得身体发颤,忘记身处何时何地,冥冥瑟水间只有泓波潋滟木香透心。
“你醒了,为何不来找我?”
玉柏玄竭力克制杂乱无章的心跳,“你怎会在此处......”
“家父有恙,陛下准许我回家探望。”
玉柏玄恢复理智,“姑父如何了,我让离悦去瞧瞧。”
姬墨旸淡然一笑,“家父每每想念我,便会称病,陛下心知肚明,也由着我了。”
一时无话,玉柏玄手脚不知如何放置,“你何时回宫。”她是随口一问,问过便后悔,不敢抬头去看姬墨旸,只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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