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明和韩征按着地址敲响了张伟明家的门,小区毕竟年代久了,楼道里的墙皮斑斑驳驳的,还贴满了各种修下水道的小广告,密密麻麻地印在墙上,极不美观。
门也是那种老旧的门,屋里拖沓而缓慢的拖鞋声由远及近,门闩一响,门便开了,张伟明顶着个鸡窝头半眯着眼,睡意朦胧地把门打开,不耐烦地嘀咕了句,“你又忘拿啥了”,便急着回屋里睡觉。
谈明笑笑,伸手拍了下张伟明的肩膀,在他转身的瞬间把证件亮在他眼前,瞬间惊飞了张伟明所有的瞌睡虫,麻利地转过身来嬉皮笑脸地倒了两杯水,递到了谈明和韩征的面前。
“警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平时见只猫都绕道走,真的。”张伟明说的信誓旦旦,可骨子里的那股滑头劲儿是改不了的,说什么都让人觉得不可信。
谈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本,“是这样,你是不是有个女朋友叫王卿?”
一听到王卿的名字,张伟明立刻偃旗息鼓,露出点委屈巴巴的败犬状,沉默了几秒后才堪堪“嗯”了一声。
“现在她死了,按照程序我们需要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韩征公事公办的语气显然打了张伟明一个措手不及,只是讷讷地答应着。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上周日吧,她说想要去看最新上映的一个电影,就一起去了,谁知道她周一就……就没了。”张伟明一手撑着头,看不清楚他的面部,只听着声音有些哽咽。
韩征一听这话,顺势便问,“你怎么知道她是周一没的,她的尸体现在还在警局停着呢,你们认识多久了,和她的家属很熟吗?你们见过家长吗?”
张伟明先是一愣,随后便像讲故事般娓娓道来他们之间的爱情,“我们是在她直播的时候认识的,我是她最早的一批粉丝,慢慢接触多了,也就熟了,一来二去的就在一起了,在一起也快两年多了感情不错。她很少和我说她家里的事情,我只知道她很宝贝她那个弟弟,一直寄住在她舅舅家,熟也不算熟,也就是偶尔送她回家的时候遇见过几次,并没有正式见过她的家人。”
“那在出事之后,你见过王卿的家里人吗?”
“警官,人都没了,还见什么家人”,张伟明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韩征听闻点点头,并没有给张伟明喘息的时间,紧追着问,“那你知道她的病情吗?”
“病?什么病?”说起王卿的病情,张伟明好像完全不知情一般,一连追问了两句才用有些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着韩征。
“她直播这么久,你不知道她暴食催吐吗?”谈明一边记一边问。
张伟明听到暴食后神情突然放松了下来,带着点儿苦笑喝了口水,“警官,人生在世,总是要吃苦的吧,她没有一技之长,做吃播,要的就是噱头,她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劝她别做了,可有什么用呢?生活本来就挺艰辛的,她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而且这工作又不是什么长久的铁饭碗,就想多干几年,谁知道,谁知道出了这事儿。”
“那你知道她有抑郁症吗?”韩征丝毫没有理会张伟明刻意的卖惨,单刀直入。
人生实苦,既然想要好好生活,就必然要承担生活的各种琐碎,各种纷杂,人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自己的忧愁,唯一不同的,只是有人能抽丝剥茧地寻到一丝快乐罢了。
“抑郁症?这我不知道,不过她经常说心情不好什么的,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我一直都以为那是她在恋爱中的状态,毕竟她挺没安全感的。”
“行,大致情况我们知道了,以后如果有需要再来找你。”韩征和谈明先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成,那警官慢走。”张伟明一路把谈明和韩征送出门口,随后关上了门。
走出门的谈明和韩征对视一眼后笑了,这个张伟明看似为死去的女友伤心,实则漏洞百出。他不仅刻意避开了他是如何知道王卿是周一死的,还一口咬定他和王卿的家人不熟,几乎没怎么见过面,更重要的是,他装作对王卿的病情毫不知情的样子,试想,王卿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生活上唯一能倚靠的就是这个男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病情?
这个张伟明,在撒谎。
第11章 第十一章
此刻王卿的舅妈已经急成了一团,菜篮子被扔在一边,几个西红柿滚到地上也没去捡,两手抱在胸前迈着小碎步来来回回地绕了一圈又一圈,眉眼下垂,神色焦急。
王卿的舅舅像是被抽掉了脊椎一般瘫在沙发上,烟灰眼看就要烧到手了也没发现,半晌,才抬起头低声地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王卿的舅妈一听这话就急了,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刚酝酿好表情准备来一场大爆发,就听见自家的门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屋里的两人迅速由准备对峙大干一场的状态转为应激状态,火速地调整好自己表情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谁?”
“是我”,显然他们对门外谈明的声音是十分熟悉的,两人在电光火石间对视了一眼后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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