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走进卫生间后没动，静静地站在镜子面前盯着自己那张发白的脸，半晌，她把额头抵在镜子上，低声喃喃对自己说：“会好的，真的。”
陶陶闭眼静默了几分钟后，才缓缓站直，挽起头发，精细地给自己化妆。临走前，她把叶黎昨晚给她的资料塞进另一个包里，出门。
今天的天气很好，清晨树木的清香扑面而来，陶陶特意穿了韩征送她的那条连衣裙，拧开了车里的音响，缓缓的《致爱丽丝》瞬间在不大的空间里流淌。
午休的时候陶陶特意翻了翻叶黎给她的资料，资料是关于叶氏内部即将进行的珠宝设计颁奖评选的。现在大部分的作品已经交上来了，叶黎想要请陶陶当评委，把获奖珠宝当作叶氏新秋发布会的主打珠宝来推。
陶陶看完资料后笑笑，给叶黎发消息表示同意。
几乎是在陶陶给叶黎发消息的瞬间，叶黎的电话就进来了，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亲爱的，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我下班就给你把资料送医院去。”
“别，直接送到报社吧，我在上班。”
“上班？你不是请了长假？”叶黎慌乱中碰倒了水杯，手忙脚乱地指挥着旁边的人帮她收拾东西。
“昨晚江阿姨和我聊了聊，她觉得我回来上班会好一点，能够更坚强一点。”陶陶莞尔，语气里都是温柔。
听筒另一头的叶黎已经开始为江心的行为鼓掌，“桃子，我真心觉得你遇上了世界上最通情达理的婆婆，你知不知道，现在好多家庭的婆媳关系特别严重……”
叶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陶陶打断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还不是我婆婆呢，瞎说什么。”
“哎呀，反正几率很大嘛”，叶黎说着翻了个白眼，开始给陶陶打包资料。
“那就晚上见？”
“好，晚上见。”
陶陶挂了电话后双手撑在桌上消沉了一会儿，随后慢慢踱去食堂，强迫自己填饱肚子。
夜幕如约降临，夏季的夜色好似都比冬天多了一丝烟火气，人在尘世中欢笑着，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情绪。
临下班前，蒋捷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蒋捷低头，赫然发现梁诚弘的名字。
梁诚弘：怎么，昨天有事，今天是不是该过来看看我，我闲的都快长蘑菇了。
蒋捷被梁诚弘“长蘑菇”的说法逗笑，捞过手机回了一个好字。
病床上的梁诚弘看见蒋捷的回复激动的从床上跳起来，特意洗了把脸，把自己捯饬的精神些。
叶黎说话算话，陶陶下班后准点在报社门口看到了叶黎的车，陶陶冲叶黎挥挥手，上车。
叶黎把陶陶送到医院后便离开了，只是把准备好的资料塞给陶陶，嘱咐她好好看。
陶陶了然，踏上电梯，仍旧是她熟悉的消毒水的气味，此时却有了不一样的心境。
陶陶推门，正好迎上准备去医院食堂的江心，陶陶往后退了一步，挽着江心去食堂。
“阿姨，您出过饭回家好好休息吧，这边有我呢”，陶陶说着给江心碗里加了一块红烧肉。
“我晚上请了护工，你现在上班，怎么能让你晚上照顾他呢？”
江心看着陶陶笑，语气里满是对陶陶的疼爱，陶陶鼻头一酸，忽然想到自己已过世的母亲杨静。
“那您也先回去吧，我多陪他一会儿”，陶陶尽量装作低头吃饭的样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
江心看着陶陶的样子就知道陶陶是有话想对韩征说，就算韩征现在还不能回答，就算她也不知道韩征能不能听到，她还是想，把自己的心里话对韩征倾诉，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好，我吃过饭就回去”，江心看着陶陶笑笑，表示答应。
吃过饭后，陶陶把江心送上出租车，看着车开远了才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上楼。
病房里的窗户关着，外面世界的嘈杂声被最大限度地削弱，头顶的吊灯开着，昏黄的灯光不甚刺眼，却照亮了陶陶的心。
陶陶搬了个椅子坐到病床边，掀起棉被的一角双手握住韩征宽厚的手掌，她轻抚着韩征掌心里的纹路，看着韩征苍白瘦削的脸笑。
陶陶拿起韩征的手贴到脸上，克制着自己的哀伤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吗？我的感情不多，很少对什么人动情，长这么大也没谈过一次恋爱，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特别怂？”
陶陶说着自嘲地笑了一声，眼泪没忍住，沿着脸颊流落，“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在这之前和你表白，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到，但是，韩征，我想告诉你，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和你一起度过每一天的那种喜欢，你能明白吗？”
陶陶的肩头耸动，脸上的泪水肆无忌惮地滴落在床单上，韩征的手心里湿漉漉的，满是陶陶的哀伤。
而在床单下面，谁都没有注意到的瞬间，韩征另一只手的小指微微地动了一下。
“你不是说你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吗？韩征，你得记着，你欠我一个表白，我等着，等着你亲口和我说。”
陶陶深吸一口气，仔细地给韩征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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