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说,我和冬菇同时失足了,你救谁?
我就笑,说,你傻啊,你是我哥。
凉生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qíng有些微微的疼,我也自知失言,冲他吐了吐舌头。
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一句表白,那就不算是一段爱qíng的开始。 夜晚,在渔家小船上吃过晚饭,凉生将我带到一个小岛上,在一个小亭子里,望着这片湖岛,夜晚之中,谈不上是静美还是恐惧。
月光很好,波光粼粼,周围还不算黑,还好有个可以信任的人陪。
所以,那一刻,我看着这片湖,觉得它美得要命。
凉生一直在看着湖上的风光,月光之下,他美得仿佛随时会飞走。我觉得有种想要紧紧抓住他的冲动。
突然,我看到湖上闪过一片灯火。
我对凉生喊,你看,鬼火!
凉生就笑,眼神很安静,他说,傻瓜,那是河灯。
我愣了愣,河灯?
凉生就笑,很笃定的模样。
那是一片河灯,事先被摆好了格式,一个一个紧排着,缓缓的随着波光,在月亮之下飘了过来。
渐渐地近了。
渐渐的我看清楚的那串河灯——
那几乎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小小的河灯拼出了让我泪流满面的话语——千岛湖下有座城,我心里有个女孩叫姜生。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凉生走上前,他的手轻轻的拂过我的发。他说,不管多么难,我要我们在一起。姜生,你懂吗?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骨梳,那是我曾看到过的骨梳,上面镶着一颗红豆,凉生对我笑,说,这颗红豆的背面,刻着你的名字--姜生。我原是想将它送给你和你心爱的人。我永远不会想到,这个人,会是我自己。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的那么明亮、那么灿烂,就如今夜的月光。
他继续说,我是学珠宝设计的,但我却找不到一颗宝石,可以替代红豆,因为只有“相思”才是最入骨的东西。姜生,我的心,你能明白吗?
我咬着嘴唇,眼泪哗哗的流。
凉生,你一定不知道,刚才我接到一条短信,短信上只有短短的五个字:千岛湖,呵呵!
凉生的手,轻轻的拂过我的发,他说,别哭。
然后,骨梳在他的手里,缓缓的梳上了我的头发,他缓缓的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我抬头,看着他,我有着我心心念念了仿佛几生几世的容颜。他的眼眸、他的鼻梁、他的嘴唇……这个我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男人啊!
看着他的脸,我的心却细细的碎,我说,可是,凉生,我配不上这白发齐眉。我有着你看不到,或者说你不愿看到的伤口。
他的手轻轻的掩住我的嘴唇,将我的手轻轻的握在手中。他目光缓缓,口吻很坚定,说,我爱你,包括这伤口。
他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我那冰凉的手指尖,然后又抬头看着我,目光那么清凉,仿若明誓一样,他将我轻轻的拥入怀中。
他用下巴温柔的摩挲着我的发丝,不说话,声息淡淡,心跳声与湖水的声音相互jiāo映。
夜色温柔,他也很温柔。
整个千岛湖,在哪一夜,低低地在我心中哭。
眼泪之中,我看到,千岛湖上,那串河灯飘走了。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曾有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说过这样的qíng话--
千岛湖下有座城,我心里有个女孩叫姜生。
【76.手机从我手中滑落,重重的落在地上,那是心死的声音】
回到城市。
灯光闪烁,却没有一个房子是家。
凉生送给我的骨梳,我把它放在手里来回摩挲,想象着他磨制它时的神qíng和温度。
我盯着那颗红豆,凉生说,它的背面,刻着我的名字。
此刻,我们两人虽然走得义无反顾,却极少同朋友联系--包括北小武和金陵。我想,凉生和我一样,大概都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和释放自己的qíng感,定位和寻找自己的角色吧。
可凉生,我们的未来,它在那里呢?
骨梳旁,手机上,屏幕晶莹,陆文隽一句威胁颇深的话,戳穿了我的心--呵呵,回家了。
他在对我炫耀着--在这个世界上,我和凉生无处可躲!我望着客厅四周,不久之前,就是在这所公寓,午夜的枪声后,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我哭着奔跑,绝望的寻找。
乱了的发,脱落的鞋,还有一身凌乱的衣衫……
那是我不想回首的一幕幕。
我低头,一滴眼泪,落在骨梳上。凉生走来,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他说,在gān嘛。
我轻轻的转身,将眼泪擦去,回头,冲他若无其事的一笑,说,欣赏你的作品啊。
他就笑,说,姜生,你怎么跟小孩子似地,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握在手心里,怕丢了还是怎么着?
我说,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收过这么美好的东西。
他抬手,轻轻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温柔的笑,说,你的要求可真低啊,难道你不想收到更好的礼物?说完,他看了看房子,笑了笑,对我说,这几天,阿姨不在。
我紧紧的抓住骨梳,很惊恐的看着他,语无伦次,我说,你……你……你要gān嘛、
凉生先是一愣,然后仔细的想了想自己说了那两句话,突然笑了。他看着我,目光里分不清是戏谑还是宠溺,他拍拍我的脑袋,说,姜生,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呀?
我有些委屈,怎么能是我胡思乱想啊,明明是你说了两句放在一起可以产生奇异的话,还推在我身上。
凉生摸了摸下巴,说,我就是陈述,你难道不想要更好的礼物?然后我又陈述,这几天阿姨家中有事,不在。所以,吃饭啊,都得由我这个万能先生来完成。
我脸微微一红,嗫嚅着,说,我以为你是说……
凉生满脸求知的无辜,问,你以为是什么?
我一个抱枕扔到了他身上,不说话。
凉生就笑,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家伙。这几天,我就是你的御用大厨,你想吃什么,法师菜、中餐、意餐,我都拿得出手。
凉生的话还未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凉生接起电话之后,脸色微微一白。他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我,说,那我马上到。
我望着他,说,怎么了?
凉生迟疑了一下,笑笑,说,没事儿。在家乖乖儿的,等我!别像上次一样乱跑。
说完,他起身拿起衣服,开门离去。
离开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姜生,等我。
我愣在那里,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qíng。他不告诉我,是因为怕我担心,可是他越是不告诉我,我越是担心。
夜很深,我等了他很久,最后昏昏沉沉的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凉生推开门,浑身是血,他想要对我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在噩梦中煎熬,明知道这是一个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直到金陵的电话打来,我才从这场无始无终的噩梦中惊醒。
她说她在报社加班,然后她像是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一样,焦急的对我说,姜生,你知道吗,未央自杀了。
手机从我手里滑落,重重的落在地上,那是心死的声音。
【77.我明白,如果我们俩继续谈下去,这必将是一次争吵】
我呆在原地。
久久不能回神。
不说人言,不说伦理,我说世俗。
这些日子,陆文隽像魔鬼一样步步紧bī、未央的自杀……这些痛苦的挤压,让我慢慢的对未来死了心。
至于我在原地待了多久,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凉生推门而入的时候,天已微亮,我才从那场石化之中醒过来。
凉生满眼都是血丝,一夜无眠的模样。他看到我走在沙发上,手机跌落在地上,电池被摔了出来。
他轻轻走上前,很小心的看着我,说,姜生……
我抬头,看着他,我说,你回来了、
凉生点点头,他蹲下身,帮我把手机捡起,然后他抬头,说,你听说了?
似乎,他已然知道,我会知道--是的,他多么聪明,聪明的知道他现在是程家最具热门新闻话题的人。他以及未央的一举一动,都会扯动着这个城市的所有八卦。
而作为我的朋友--金陵,一直奋战在八卦第一线的女记者,一定会在这些事qíng发生的第一时间告诉我。
凉生叹了一口气,说,我怕你知道难受,所以,没告诉你。她现在醒过来了,你不必担心。
我看着他,我说,凉生,你担心吗?
他嘴角微微一动,一时间,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回答我。
半晌,他说,是的,我担心。可是,我们每个人的生命,怎么可以放到别人身上,要求别人对自己的生和死负责?
我说,可是,你伤害到了她。
凉生没说话,半晌,他说,你是想说,我伤害了她,我就得对她负责对不对?
那一瞬,我明白,如果我们俩继续谈下去,这必将是一次争吵。
我转身,不说话。
我想,我明白凉生的心,是的,他辜负了她,是他的错。可如果,她没有欺骗他,似乎也不会有这次辜负。
我了解凉生,如果不是愤怒于未央的欺骗,纵然是心中对我有再多的爱,也会更倾向于他最初选择了未央的那份责任。
他是冷静的、理智的,即使面对着他渴望了那么久的感qíng,都是在确定了他同我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后,才迈出的这坚定的一步。
他是一个不会轻易摇摆的人,然而一旦放手了,便无法再回头。
【78.感qíng这东西,越加小心翼翼,便越加寸步难行】
以前,总听别人说,前妻前女朋友是定时炸弹,指不定炸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现在,我却真的懂得这种感觉。
自从未央自杀入院之后,在我和凉生之间就形成了一道冲不破的隔膜。
他不去看她,于心难安,失于道义。
他去看她,却担心我的qíng绪。纵使我表达了要他去看她,别担心我,我一点儿都不会介意的。
感qíng这东西,越加小心翼翼,越变加寸步难行。
凉生每天都会做早餐,每次我要帮他,他都会将我挪开。
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在急于补偿什么。他总觉得,他和未央的事qíng,对我是一种不公平。他应该给予我的,是一份简单而宁静的感qíng,而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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