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凡露垂下头一言不发,用力呼吸的背部像起伏的山峦,连绵不绝。
“满抽屉关于治疗抑郁症神经衰弱的药也是你在吃,你很痛苦但从不去看医生,所以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患了哪种病,只是胡乱吃药,你到底在怕什么呢?杜泉才不需要吃这种药,每晚夜夜笙歌酒池肉林的是他,他过的比你快活多了,不是吗?再看看这247晚的开房记录,你还觉得无所谓吗?一年247天,你们结婚五年,你见过他几次面?那时候的你在做什么?是收到了他送你的礼物?还是做了双人晚餐拍上照片发出去假装他始终在家?”
兰懿步步紧逼,把她刚才摊开的资料狠狠的摔在她面前,一如刚才孙凡露那样,底气比她足了百倍千倍。
孙凡露活在自己构建的气球里,隔绝了一切她不愿知道的真相,飘渺毫无力量的气球却成为她唯一的舒适区,每当外人称赞气球是多么鲜艳夺目,她就轻飘飘飞的更高。
只不过飞得再高,也惧怕一根尖锐的针,兰懿的话带着锋芒戳破了她的伪装。
束缚在她身上的面具倏然毁灭,噙在眼中的泪水冲破了她最后的防线,猛然决堤。
杨洛菲于心不忍的坐到她身边,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也许对于伪装太久的女人,让她释放是最好的方法。
大家停留在沉默的圆心上面面相觑,等待她平复心情。
只有逛荡在客厅的萨摩轻快的跑到孙凡露脚下,呜咽一声乖巧的爬在她脚下依附着她,柔软的毛发蹭着她的脚背。
体态娇小的宠物依靠着她,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托。
“我知道他在用一个叫Peach的软件,我看到过他和一个男人聊天的页面,那个人的头像是一只蝴蝶。以前他在家里手机响了都是因为工作,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跟别人聊天,我偷看到了聊天记录,可我并没有觉得意外。”
谁也未曾想到先开口的竟然是孙凡露,又哽咽着说:“他是个好人,是个好丈夫,他死了我们的婚姻再也不会幸福了。”
杨洛菲震惊的问:“杜泉哪里称得上是一个好丈夫?”
“你懂什么?你去问所有了解我们的人,有哪个不羡慕我们的婚姻?在外人眼里没有人比我们更般配更幸福,杜泉就是最好的丈夫,我们就是金童玉女,我不可能背叛他,我也不在乎他究竟爱谁,只要别人不知道,我们就会是永远幸福的一对,我们会白头到老。现在的我什么都没了,我只求你们不要告诉别人杜泉是怎么死的,求你了,求你了,我都告诉你,求你了。”孙凡露越来越激动,泪水和头发粘在一起,双手紧紧抓住杨洛菲的胳膊,就连说话也越来越无语伦次,癫狂的神态,眼神是绝望与哀求。
如果婚姻的本质是各取所需,那他们一定是模范夫妻。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评价婚姻只是凭借表面镀上的一层薄金,而内在是否表里如一又或是溃不成军只有当事人明镜。
而面对一桩不幸福的婚姻只有两种选择:容忍与逃离。容忍像山谷里的积压的雪花,常年累月堆积成雪山轻轻一跺就猛然崩塌,寒到的只有自己,而逃离则是不幸婚姻里最幸运的选择。
杨洛菲被她抓着本是后颈发凉,但她告诉上前来的姜澜说没事,孙凡露不会伤害她,因为她在孙凡露眼中看到了不堪一击的脆弱,孙凡露赖以生存的假面被撕开,背后却早已空无一物,那个被伤害的女人,是孙凡露,她已经被折磨仿佛行尸走肉。
兰懿给了姜澜一个眼神,姜澜会意后出了门第一时间通知了康明让他去查杜康在Peach上的好友。
安抚一会孙凡露待她情绪恢复平稳后三人离开。
康明这边调查的异常顺利,通过电话告诉他们嫌疑人的信息:“我靠,这是个男的啊!怪不得我们查不出来,身份证跟本人也差太多了!”
姜澜刚刚打开了免提,却听见一句废话,极不耐烦的说:“说重点!”
“洪英峰,男,27岁,现住在锦绣小区5单元19楼1号。”
话音刚落,兰懿打开导航,语重心长的嘱咐姜澜和杨洛菲扶好,一脚油门踩下去,窗外街景加快了倒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绵延不绝,整座城市仿佛一副流光溢彩的美丽油画,然而这一切他们却来不及欣赏,风驰电掣的赶到了锦绣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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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
兰懿可算一睹芳容,对面坐着的男人没有半点紧张,特意卷烫过的头发营造出一种随意自然的感觉,顶着一张烟熏夜店妆,大红色的紧身连衣裙,宝蓝色高跟鞋,把他扔进五光十色的夜店不到一秒就可以完美融合,让你找不到人影。
而他安能辨我是雌雄的装扮,可谓瞒天过海,起初连讲话语调也是柔声细语,随着时间说话声音愈渐沙哑,像是放弃了他的伪装。
跟之前监控里的风格大有不同,看出眼前的“千面女郎”有局要赴,声音也透露出不耐烦,身上动作也越来越多。
兰懿在黝黑的桌面上叩叩手指,眼神清冷的看着他说:“好好坐着。”
洪英峰眼尾优雅的微微上翘颇有兴趣的专研着兰懿,一边收敛了坐姿。
根据洪英峰说他跟杜泉只见过三次面,约会都是约在Gold,因为是新开的店私密性很好,洪英峰发现杜泉的交友十分频繁,即使约会期间也是如此,他忍受不了于是就不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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