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家父,便是自家那个向来眼高于天,连大哥都放未被在眼中的二哥提及此人时亦称敬佩。
大燕北方边境近年大战未兴,此人实是功不可没。宗父唯恐其年少得志变得骄狂,压下诸多功劳未曾上报,只令其领一队百骑,用作磨砺。可黑水军上下早以少帅称之。外人则以以黑水雪狐为名。
谁能料到朝中这番无妄之灾:其余诸位将军都送了嫡长子进京,这位,再怎么一将难求,亦只能虎入平原自困京城。
前世自己和亲塞外之际,他仍留在京中。听说朝庭调兵收复漠北时他曾上书请命,却未被应允。
余下的柳元浩与周子道,自己真是不熟。
听其自报家门,两人之父同为南方水军将领,两人年纪相仿,二十左右,算得世交。比起北方男儿,他们身材显得纤细,生的又眉目清秀,若在街头偶遇,怕不得错认为江南才子。
唯其目光中偶尔闪现的精光锐意,能看出曾在军中经过铁血淬炼过方有的警惕。
物以类聚,能宗家少帅为友,想来不是泛泛。
西戎破城之事,他人只感悲伤叹息,可已在军中历练过的几位,真品不出其中蹊跷?
可惜,堂上几位与自己从无交集,纵想交浅言深,怕也难取信于人。
如今,瑞王在前,自己权作锯嘴葫芦。
厅前远远有道人影由远及近,三元进来报信时面上带了几分犹豫,吞吞吐吐:“王爷,顾家车马到了,还有元家两位公子同行。”
听了回报,瑞王都顾不上正与人客套,蹭的一下自座上长身而起,气急败坏:“他们怎么撞到一起?”
边说便边向外疾行,若不是被三元拦住去路,看他的架势怕不得就此冲了出去。
三元几乎要把眼情扭得抽筋,瑞王才反应过来,对着屋里几人笑的尴尬:“既然是顾老先生家人到了,本王得亲自迎迎,小侄女随本王一道。你等随意。”
这般急切的架势,不似作伪。至于元家来人提都未提,似乎当人家不存在。
“舅舅,顾家派了谁登门吊唁?”口里在问,林郡主心里隐隐有了一点猜测,品出几分端倪。
仍觉这事应无可能:顾家算得百年大族书香门第,家中枝叶繁茂人才济济,这种家族教养出来的女儿家,当是容颜功德皆佳的闺门典范才是。
又不是像自己孤身在京,无人可代替才能借机亲自登门。
这登门吊唁的差事,更不可能派如今年已十四,只差一年便要及笄的顾家明珠头上去。
“本王又没跟人偶遇,怎会知晓。”瑞王烦燥之中更透出几分哀怨:“早就让你在坊外等等。”
林郡主起身并未移步:“舅舅匆急,侄女知你对老师向来尊敬,可老师家人本为吊唁而来,且等他们正事结束,再来叙旧也不迟。”
“怎么不迟,元家那根烂木头奸滑无比,拉了他弟弟打掩护,定是打着半道偶遇,一路同行的主意。”这不劝好还,这没劝到点子上,似乎火上浇油,此时的瑞王怨气十足。
你不也拦了侄女的路,都打着半路偶遇的主意,哪来脸面立场抱怨别人去?好吧,瑞王殿下只许州官放火不是头一遭,林郡主倒是适应良好。
厅上三位虽是头一回见此奇景,可瑞王殿下赫赫威名在外,几位此时也都眼观鼻,鼻观心,佯装自己是根木头桩子。
明明时值春季,一年当中最舒适的时节,瑞王脸上无汗,却拿了长袖当扇子频频扇风,想来心火正疾。
似头困兽般在堂里转了几圈,终是颓然叹息:“既是迟了,不急一刻,三元去看看,他们总会不拜祭后就走人?”
“老师家人当是知礼,想来应会来此休息。”以瑞王殿下此时模样,顺毛为宜。
没过多久,前面便有腰间挂白的沈府下人,领着一行人由远及近,身后跟着下人不提,元家兄弟见过一面,另外两人年长那位年过二十不知名姓,可观其人那端严肃穆的姿态与顾老先生极为神似,必是顾家出品。
可这一眼望去,最醒目的却是一位少女。
少女年方豆蔻,梳着百花分髾髻,覆额之下眉如青黛,眼横秋水,肌肤似雪,顾盼之间神彩飞扬,碧琼轻绡广袖曲裾配以天青渐变留仙长裙更衬得伊人仙姿玉骨,出尘脱俗。
见礼通名,男子果然是顾老家长房嫡长孙顾怀袖。算是顾家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女子则是前世只闻其名,此时方才见庐山真面目的顾轻尘。
或是惦念太久,或者听多了前世传闻,心里把人无限拨高的缘故,此时见到真人大觉失望:京城明珠,不过如此。
第53章 第七章
顾轻尘自是美丽,那份美清雅脱俗,住在后宫算得诸芳阅尽的林郡主,初见亦被惊艳。
可再美的女子不过凭副皮相,红颜易老色易衰。
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才是男儿毕生所求。美色可慰寂寥。金钱、功名、权利,哪一桩不比它紧要。
如今跟在伊人身后,亦步亦趋,眼中只此一姝,平生不见二色的元家长公子,后来不也照样奉旨成婚另娶他人。
掐指细算,元家长子成亲的日子,离伊人被封公主出塞和亲也没过去多久,而赐婚旨意下达时,更比伊人被封公主的消息,晚不了多少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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