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只能将自己那一点龌蹉心思偷偷埋在心底,不敢给江玥带来麻烦。
可是后来他发现,宋明昊对江玥根本就不是真心的,陈兴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江煜面前透露江玥的近况,他以为江煜会伸手帮助自己的女儿,没想到江煜不仅不为所动,反而还静悄悄地设下一个局。
等陈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江玥吃下了江煜精心为她配制的药物,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陈兴声音低沉沙哑,垂暮老人一般,将往事一一道来。
“大小姐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希望你一辈子都是快快乐乐的,和普通家的小孩一样。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把真相告诉你,那么多的罪恶怨恨,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只是陈兴没想到,江浩然会查到当年的事,还和江珩联手了。
江珩敛眸不语,江煜如今众叛亲离的结果也是他咎由自取,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江玥却再也回不来了。
他永远地失去了他的母亲,陈兴永远失去了他的大小姐。
“陈叔,”江珩低低唤了一声,眼角处水汽氤氲,“这是你的东西,记得带走。”
宽厚的掌心中赫然是那一个两人都熟识的深蓝色首饰盒,顶部已经有微微破损的痕迹。江珩摊开手掌,将首饰盒塞到陈兴手里。
“我妈妈喜欢江南,你若有空,便带她过去吧。”
空气安静得如同窒息,却又带着隐隐暗藏的喜悦与欢呼,陈兴目光怔怔地盯着江珩,沧桑的面孔之上却又多了一分孩童般的雀跃。
半晌之后,身子终于不再发僵,陈兴颤抖着双唇,悄悄抬手掩去眼尾的一滴泪意,哽咽道。
“好。”
能历尽前半生为她奔波,用尽下半生陪她看透三千繁华,他这一生,足矣。
第五十八章
正月初五, 天空灰蒙蒙的, 乌云密布, 看不透一丝光亮,压得人喘不过气。
刚下过雨, 山路泥泞不堪,泥土混杂着雨水,黏糊糊的令人感到不舒服。空气中夹杂着土腥味,并不好闻。
白黎小心翼翼地踩着台阶,一步一步顺着江珩的脚印往上走,周围空旷无人,只有偶尔呼呼的风声吹过,压过了一排排野草。
墓地庄严肃穆, 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放眼过去整个墓园只有他们二人的身影。白黎亦步亦趋地跟在江珩身后,小心谨慎地踩着台阶。
“小心点。”前方台阶陡峭, 几乎呈呈九十度的直角, 白黎是第一次过来, 动作更为青涩。她仰着头望着走在上面的江珩, 无声咽了下口水,捏着江珩的手指更紧了。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白黎终于小心地迈开一步, 慢慢往上爬去。
一路上江珩的心情都是低落的,男人走在前面,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大伞, 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着,漆黑的瞳仁之中看不清神色,只觉得孤独落寞。
白黎紧紧揪着江珩的袖子,紧抿着唇不敢开口。越过一个个墓碑,终于到了江珩的母亲,江玥的墓前。
这是白黎第一次看见江玥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优雅端庄,是典型大家闺秀的样子,明眸皓齿,江玥脸上的笑容淡淡,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双眼睛澄澈空明。
墓碑前已经有了一束花束,米白色的花瓣娇艳欲滴,白黎微微诧异,目光落在墓前的白玉兰上。
包装可见祭拜人的细心,不是那种花店千篇一律的包装纸,而是自己包裹而成的,接口的蝴蝶结也是主人亲自系上的。虽然有点简陋,却可见送花人的诚意。
江珩蓦地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在花瓣上抚过,黑眸晦暗不明。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白玉兰,所以每次过来,他都会帮她带上一束。
花蕊呈嫩黄色,洁白的花瓣上,还有刚刚雨后的痕迹,水珠顺着花瓣滑落,滴落在江珩掌心。
手心微凉,江珩抿了抿唇,弓身将自己带来白玉兰并列放在一边。光线并不明朗,江珩的面孔一半隐在阴影处,忽明忽暗。
白黎随着他蹲下身,伸手握住江珩的手指,指尖寒意渗人,指腹还有刚才未干的雨水。女孩温热的身体靠近自己,江珩垂首敛眸,将白黎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揉捏着。
指尖还有白玉兰尚存的清香,江珩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起那个被他遗忘在过去的足球。
那个没来得及遵守的约定。
江珩倏然开口,喃喃自语道:“乖梨,你喜欢踢足球吗?”
“啊?”白黎一愣,仰着头不解。
“母亲还没生病之前,我其实比小区里任何一个孩子都要顽劣调皮。”
江珩低低笑着,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的他,还是宋家的小少爷,仗着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打架斗殴都有他一份,每次回家都是脏兮兮的一身。
江玥虽然会呵责他,可宠溺多过于责备。江玥不会约束自己的孩子,任由江珩选择自己的生活,选择自己的玩伴。
那个时候,他也曾是天真无邪的少年,以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天大的事,都有母亲顶着。
可是后来母亲生了病,身体日渐憔悴,江珩不再天天往外跑,而是守在母亲床边,一点点喂着母亲汤药,和她讲着自己在学校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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