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_乐小米【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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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

  半晌,我才回味过来,问她,警察?

  刘护士点点头,说,对啊,警察。从你被送到医院那天开始,警察就一直有过来找你,钱助理一直说,等你身体好些再让你配合调查。嗯……好像是……好像是说,有个模特出事了呢……听说她身上带的身份证件是你的,还是怎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我茫然地问道,我的?!

  模特?兀地,脑子又是一激灵,我脱口而出,该不会是……欧阳娇娇?

  刘护士连忙点点头,说,唔,对对对,是、是她!最近那么红呢,宅男女神呢,好可惜啊。

  我问,她怎么了?

  刘护士说,死了,淹死了呢。

  我又愣了。

  没等我回过神来,刘护士就被人喊走了。她离开前,叮嘱我不要乱动,就是要去ICU,也要等她回来陪我一起去。

  我愣愣地,努力拼凑那些凌乱不堪的记忆,那些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迅速堆积,冲撞着我的神经——

  酒店。欧阳娇娇。她的男朋友。

  碰撞。房卡、证件、包包散落一地。

  程天佑。那一夜。早餐。ROOMSERVICE。凉生……

  凉生。

  原以为不会再有的痛苦感,一瞬间,汹涌袭来。我摇了摇头。

  如何摆脱?

  这世间,qíng缘本无孽。

  应是我,贪求太多。

  不知平静了多久,我深深喘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摸索着,一步一步,忍着身体的不适,摸去了ICU。

  在ICU病房外见到程天恩,我愣了一下。

  他形容略憔悴,似乎是一直守在病房外,并没去休息。他隔着玻璃窗,一直沉默地望着躺在病chuáng上的天佑。

  程天恩身边的人先看到了我,依旧是那个雄壮威武的亲信,他上前俯身在程天恩耳边耳语了几句。

  程天恩转脸,转动轮椅,看着我,脸上的表qíng,不知是恨,还是不屑。

  我看着他,面无表qíng。

  然后,他又转动轮椅,让开位置。

  走廊尽头窗外,夜色无尽隆重,点点星光莹亮,他如黑暗之子。

  我缓缓走过去,隔着玻璃,再次看到了那个男人,他就这么苍白着脸,躺在chuáng上。

  玻璃那侧,一切都那么静默,那个叫程天佑的男子安静地阖着双目,吝啬得不肯张开,给这世界一道温柔的目光。

  整个房间里,只有呼吸机、多参数监护仪等冰冷的机械的光忽闪着,告诉我们,里面的那个他,一息尚存。

  这一刻,我心下不知是何种滋味。

  这一场灾难,全是因我而起。

  我全身而退,他飞蛾扑火。

  中心监护站的护士大抵是怕再生事端,连忙走来,看了看我,问,你也是……他的家人吧?

  家人?我沉吟了一下,默然点点头。

  护士见我一身病号服,连忙扶住我,又见我满脸关切,甚至有悲切之色,于是安慰我说,他一定会醒来的。你是……他配偶?

  配偶?我一时没回过神来,这名词怎么这么“动物世界”?我自动脑补着《动物世界》里赵忠祥老师的声音:chūn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们jiāo配的季节。

  护士见我怔怔的,也愣了愣,忙笑着文雅地解释说,您是他太太?

  太太?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在一旁的程天恩竟笑了,他斜眼看了我一下,说,太太?她配吗?!

  我看着程天恩,虽然他奚落到我的痛处,可我也懒得同他争辩。

  那个护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对我说,生病多休息,早些康复。

  我点头谢过,护士跟我普及了一下ICU病房的知识,告诉我,如果是探视,需要得到医生的批准。

  说到“批准”俩字时,她特意看了天恩一眼,大抵是程二爷昨日“闯宫”的英雄事迹,在护士站里颇被“传颂”。

  程天恩面无表qíng。

  为我们普及完知识,护士就回去中心监护站了。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守在玻璃窗前,静静地看着病chuáng上那个和我们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男子。

  纵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静静地等。

  等他醒来,就像是从一场睡梦中,起chuáng,伸个懒腰,冲我们走过来,微笑,对我们说一声——早啊。

  那么有力量的模样。

  我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微微冰凉的玻璃,像是触碰着他的脸一样。

  刘护士不知何时赶了过来,瞟了一眼程天恩,细声细气地对我说,姜小姐,你自己身体都不好呢,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摇摇头,说,我想在这里陪陪他,我怕他孤单。

  天恩在一旁冷笑,怕他孤单?这可真好笑!他健健康康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对他这么上心?

  我没应声,内心却已翻江倒海。

  刘护士夜里当值,叮嘱了我几句,看了天恩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深夜里,她的脚步声那么清晰,却又渐渐地消失在走廊深处,让我想起小鱼山的很多个夜晚。

  那些个夜晚,在偌大的房子里,他的脚步声伴着我醒来,亦伴着我入眠。这个叫程天佑的男人,他是我心底深处,一方不可触摸的柔软。

  他是我青chūn盛年的一场烟火,纵然繁华落尽,也曾是声势浩大到胜过这万千星辉。

  他赠了我一场此生再也无法复制的盛大爱qíng,此后,无论我同谁过完这一生,他都会张狂地存在于我记忆深处,狂妄地撒野。

  我怎会不知道?

  他拿命为爱祭旗,我成了败军的将,溃不成军后,终这一生,再也无法回防。

  不知过了多久,程天恩转脸看着我,有些嘲弄的意味,说,看样子,你还是很关心我哥嘛。

  我的注意力全部在程天佑身上,没有回话。

  程天恩低头一笑,说,我还以为我哥死了你会很开心呢,你会感谢老天帮你做出这艰难的选择,你不再有牵挂,可以和我那亲爱的凉生表弟,双宿双飞了。看样子,我错了?

  然后,他又说,其实也不怪你,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命里劫数,要我选,呵呵,也难啊。

  他故作欷歔,却掩不住奚落的语气。

  我转脸,盯着他。

  那么难过的qíng绪中,我的心里居然蹦过一丝邪恶之念:你选?想怎么选,俩公的你怎么选?

  可我不能这么说,我要这么说就不符合我苦命女主、悲惨故事的风格了。“米后妈”这胖子不会给我这么拉风的台词的。

  我平静地说,谁心里有鬼呢,谁自个儿知道!程天佑他要是真的出事了,谁受益最多谁知道。

  你什么意思?!一瞬间,程天恩的眉头皱成了一团,黝黑的眼睛里隐藏着腾腾的火苗。

  我转身,看着他,一副豁出去的表qíng。

  我说,是!我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孩儿,我是不清楚你们大家族里面的事,但我脑子再蠢我也清楚,程家的继承人只有你和程天佑吧。这些年,你不是一直都恨他吗?恨他毁了你。你恨他幸福你却不能,恨他完整你却不能,恨他成功你却不能!呵呵,就连我和他之间,走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说到伤心处,我顿住了,嗓子被硬生生地卡住了一般。

  我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得以言语完整地说出来,好吧,我和他走到这步田地,是我自作自受!是我不配!是我罪有应得!可程天恩,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半分功劳吗?要我说,你是居功至伟!这一次,程天佑要是死了,你可就是大仇得报,得偿所愿了,对不对?!

  程天恩转脸盯着我,目眦yù裂,那表qíng,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了,他说,你!再说一遍!

  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冷笑道,我说您得偿所愿,大仇得报了!

  如果说,此刻,我豁出去了,这个世界我都不在乎了,任何事qíng我都不在乎了,但这个男人的生死,却还是我在乎的。

  这是我欠下的。

  我对程天恩说,难道不对吗?要不,你为什么封锁程天佑住院昏迷不醒的消息?!你为什么不告诉程家长辈他危在旦夕?!你为什么不把他送往北京、上海更好的医院……你就是想他不治而亡!

  说到这里,我望了病chuáng上的天佑一眼,竟再也忍不住,开始悲泣起来,我说,他是你的亲哥哥啊……你们一母同胞,你怎么……怎么可以将他囚禁在这里等死啊?!

  我说,天恩,你放过他吧。

  你这个蠢……他嘶吼着,话没有说完,就已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不知道被多大的怒意给冲撞了心肺一般,又仿佛自己一片苦心被错看,艰难地喘息着。

  他清俊绝美的脸上是痛苦无比的表qíng。

  就在这时,恼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依旧是他那屠夫一般身材、太监一般声音的亲信,迅速上前,将手机递给他,声音有些抖动,说,二少爷,是……老爷子香港那边的电话……

  程天恩呆了一下,似乎毫无准备。

  程天恩接过电话,一面小心应付,一面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他的手下,颇有审视的味道。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只听到程天恩最后微笑着说了句,好的,钱伯,您放心,也让爷爷放心。

  电话收线那一刻,程天恩怔在那里,握着手机的手却一寸寸地收紧,指节泛着骇人的白。他的亲信一看,连忙上前,问,二少爷?

  程天恩回过神来,缓缓抬头,看着他的亲信,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诉对方,说,钱伯要来。

  他的亲信立刻吃惊起来,说,钱伯?他不是退下去养老了吗?难道是大少爷昏迷的事qíng……老爷子知道了?

  程天恩点点头,瞬间,他的脸色变得凝重,目光凛冽,颇有嗜血的味道。他狠狠地将手机摔在他那帮手下的脚边!

  砰——

  是手机四分五裂的声音。

  他抬起头,压不住那气到极点的喘息,哆哆嗦嗦地指着一众手下的鼻子,说,你们!你们!是谁去告的密?!

  一时间,他的下属们纷纷噤若寒蝉,相互不安地窥视着,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息。

  最后,他们却又纷纷低下头,仿佛为自己开脱一般,说,二少爷,我们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大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这么久了,我们怕有个万一……

  然后有人说,二少爷,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啊。您对老爷子隐瞒消息,是怕他老人家担心,那是您的孝心。可万一……万一要是……大少爷真的出了什么差池……最后老爷子还是会怪您的……我们做下属的,真的是为了您着想的啊,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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