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_乐小米【完结】(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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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之下,他仿佛遇到了他。十九年的时光。

  这一刻,他就在自己的身旁,一转脸的距离,抱着手臂,立在这月色之下,噙着笑意,望着她。

  淡淡的眉眼,安静的守护,克制的爱qíng,静静地凝望着那个小小的姑娘慢慢地长大,奉三千红尘无邪,铺十里红妆可愿。

  他像是终于懂了他,为什么那么淡然的气质里却氤氲着藏都藏不住的倨傲——因为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他唾手可得的距离中。

  他不是得不到,只是从来没想去得到。

  爱qíng怎么只能是得到?

  爱qíng有时候,也是放手。

  就如曾经他远走法国,放开了她的手。

  亦如现在他娶沈小姐,放开了她的手。他终于成了他。

  终于懂得了那些年里,自己嘲笑过的他,那不是懦弱,是克制!那不是优柔,是守护!那不是一时纵qíng的欢愉,那是一生克制的爱qíng。

  小院之中,月夜之下,隔着重重叠叠的时光,他和他终于相视一笑,握手言和。

  然后,在这个月夜下,他为他说出了这句话——你该相信,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一定有他的苦衷。

  居然有这么一天,替qíng敌说话?只不过,一个打马而过的匆匆过客,有什么资格替一个命里归人说话?他勾了勾嘴角,苦笑。

  压水井里冰冷的水,浇透身上的时候,院外,似有人影晃动,眼尾的余光扫过,他突然警惕起来。

  手按腰间,他缓缓地放下水桶。

  201你在吃醋吗?

  我望着天花板发呆。

  院子里响起的水声,仿佛是滑过皮肤,我的心兀地乱了一下,将脑袋狠狠地埋入枕头下。

  一道黑影突然闪了进来,将我一把拉起。

  我吓得惊声尖叫,他一把捂住我的嘴,眼眸冷冽,声音低沉,说,有人!别出声!待在我身边!

  淋湿的白衬衫几近透明,黏贴在皮肤上,湿漉漉的头发,午夜之中,深邃如shòu的眼眸,是程天佑。

  我将脸别开,尽量不让呼吸艰难。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

  有人在轻推院门,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我看着他,紧张又疑惑。

  他看了我一眼,声音很低,说,不是冲着你来的!就是冲着我来的!

  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低头,猛然发现他手中拿着枪的时候,直接傻掉了。

  院门轻轻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我们俩屏住呼吸从窗口望去,素白的月色下,一个身穿藕色长裙的长发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鬼!我一惊。

  宁信?他愣了。

  我看了他一眼,宁信?果然防火防盗防前女友!前女友果然是某些人灵魂中不能割舍的物种,这么远,居然能看出来?

  未及我反应过来,他已起身,拖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宁信看到我们的时候,吃了一惊。

  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宁信说,你们居然在。

  她似乎有些无所适从,理了理头发,说,我是,天恩在这里的度假村项目,一直喊我们过来。如今快开业了……没想到你们也在。

  程天佑看着她。

  她看着程天佑,微微尴尬一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可能,是未央这些日子一直对我叨念这里。

  她微微一声叹息。

  她觉得自己失态,忙冲我笑笑,说,听说你和凉生……恭喜啊。

  末了,她看着程天佑被水打湿的衬衫,又看了看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怔了怔,说,我……没打扰到两位吧?

  程天佑的手突然松了开来。

  我一怔,低头,落空在空中的手,那一刻,心qíng是复杂的。我瞬间回过神,对宁信解释,你误会了。我们……

  他打断了我的话,说,三弟在国外,只能我陪她回家祭母。

  宁信走后,他看着我,说,你就这么着急同我撇清关系?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说,着急撇清的是你吧!

  他一怔。

  当我瞥见他手中黑dòngdòng的枪时,愣住了。

  他收起,动作熟练,说,玩具。

  我没作声。

  他看了我一眼,说,好吧!我huáng赌毒黑全沾!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薄qíng寡义!始乱终弃!满意了吧!

  他说,另外,我说最后一遍!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微微一愣,随即冷笑,这话你说给沈小姐听比较合适。

  他说,不劳提醒!弟妹!阿嚏——

  他一连打了七八个喷嚏。

  我说,旧qíng人当前,泼自己一身水,玩湿身诱惑?你不会是早就知道她会来这里吧?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眼眸渐渐深邃,眉毛微微挑了挑,说,你在吃醋?这不合适。弟妹。

  我不理他,转身回屋。

  宁信的到来,似乎让他很不安。

  也难怪,一个宁信都能寻到的地方,会有多安全?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喊住我,正色,说,伯母你已经祭拜过了。明天跟我回去!这里怕是不安全!

  我说,要回自己回!你们程家才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地方!

  他冷笑,由不得你!我绑也要将你绑回去!

  我:……

  202他说,姜生,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离开你了。

  半夜,外间是窸窸窣窣辗转反侧声,间杂着似他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我一直竖着耳朵,直到他开始不停地咳嗽,我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说,喂!你别装病啊!我现在可给你变不出个沈小姐红袖添香,也变不回你前qíng人的善解人意!

  他没回应,只是卷缩着身体,似乎正遭受着极大的苦楚一般。

  我说,喂喂!你多qiáng啊!前任当前,你都能玩冷水湿身,在这里装柔弱不合适吧!

  他毫无回应,我狐疑地看着他,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一试,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我说,你没事吧?

  他的嘴唇焦白,虚弱地喊了一声,姜生。

  我一怔,纠正他,弟妹!

  他似乎听不到,只是唤着那个名字,姜生——

  心心念念,如在梦中。

  我突然心痛了一下。

  他似乎被烧迷糊了,他说,见到赵霁记得跑!

  赵霁?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话,赵霁就是程家一直保护我左右被我称为“首儿”的保镖。

  chuáng上,夹杂着细碎的痛苦呻吟,他含糊不清却又心焦地自责着,我怎么让你吃那么多jīròu……吃胖了……跑不动怎么办……

  我愣愣的。

  猛然间,他一阵剧烈的咳嗽,我连忙扶他起身,拍打着他的后背。

  他捂着嘴巴,qiáng忍着,喘息得艰难,脸憋得通红。

  我焦急地看着他,我说,程天佑!你别吓我啊!

  他浑身滚烫,虚软地一笑,似乎是用尽了力气,声音却小到飘忽,说,吓你?我哪有魅力能吓到你?

  我扶他躺下,他的手落到chuáng边,暗夜之中,月光之下,我突然发现了他掌心里一团鲜艳狰狞的红!

  我蒙了!

  他落水伤到了肺,我是知道的。难道这次发烧……我不敢想下去!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不让他发觉到我的慌张,我说,程天佑,你等我!

  说着,我飞快地奔出门去。

  身后,是他烧傻了一般的呓语,姜生——

  ——你跑得真快……

  ——赵霁……来了吗……

  ——别伤害她……别……

  ——姜生……

  ——姜生……

  ——我的姜生……我的……

  ——姜生……

  ……

  村里诊所的老头几乎是被我搬着扛回家,他说,啊呀呀!我记起你来了!你就是那个牙粘在满厚屁股上的姜家小姑娘吧!啊呀呀,都长这么大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好,十多年过去了,居然能记得,说明还没老年痴呆!还能行医!

  他被我扔进门,程天佑依旧在呼唤着那个名字,姜生——

  老医生回头看了看我,男朋友?

  我忙摇摇头,摇着摇着在老医生狐疑的眼神里觉得自己大半夜里藏一男人在家里实在不好解释……索xing又狠狠地点点头。

  老医生走近一看,自言自语道,怎么长得……和凉生那后生有些几分像啊?你们俩,果然是兄妹qíng深啊,也是,从小就相依为命的俩孩子。这说起凉生,我记得你当年咬何满厚屁股的时候……

  他又提何满厚的屁股!我几乎有种想杀人灭口的冲动。

  老头突然八卦地问,你哥知道你带男朋友回来吗?

  我压制着qíng绪,打断他,说,他刚刚咯血了。他不久之前肺部受伤过,落水落下的病根。他不会有事吧?

  老医生熟练地翻了翻他的眼睑,说,还没死。

  我翻了个白眼。

  程天佑突然握住老医生粗糙的手,轻轻地握在胸前,他说,姜生,别走!

  老医生居然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被他拉住的手,一把将我扯了过去,将我的手塞进他的手里,说,这才是你家姜生!

  程天佑轻轻握了握,虚弱地呓语,说,这是猪蹄……

  那天夜里,老医生有条不紊地给他测体温,测血压。

  我在一旁看着他难受的样子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他眼神有些涣散,似乎是看到了我,又似乎没看到,他说,你哭了?他说,这样子,我会不想离开你的。

  他说,姜生,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离开你了。

  他说,比起你为我哭,我更喜欢你冷漠无qíng的样子,至少能让我离开得甘心……

  他说,姜生……

  老医生被他呓语到心烦意乱,外加老眼昏花,在他的手背上戳啊戳啊戳地戳了十多个dòng,才将“点滴”给他输上;他就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每一次吃疼地握紧,我仿佛都能亲身感知到他的痛苦。

  他气若游丝,却还是呓语不断,姜生,你给我找了个啥回来?你这是谋杀……亲……大伯哥……

  他说,姜生,你要把我扎成豪猪吗?

  他说,姜生,你是不是恨我?恨我在三亚那么残忍地对你?

  他说,姜生,那时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不知道可以信任谁,可以把你托付给谁。那时候,狠狠地bī走你,才能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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