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老太太又把话接了过去说:“那年冬天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具体从哪儿回来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她是我们村儿唯一一个从外边回来的女人。”
“吴秀枝被卖出去的时候只有七八岁,过去那么多年了,您怎么她就是吴秀枝呢?”柯木蓝问。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从她回来后,他那个舅舅来过不少次。我也挺好奇的,就悄悄问了她的舅舅。”
“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康聿容忍不住问。
“我们两家是邻居,中间就隔着一道墙。所以,知道的多一些。”
康聿容扭头对柯木蓝说:“我们去吴秀枝家看看吧?”
柯木蓝站起来,抻了抻因为蹲着起了褶皱的上衣,两手往后一背,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觉得啊去了也是白去,两人的名字就完全对不上。”
康聿容也跟着站了起来,嫣然一笑说:“我看未必哦,你别忘了吴秀枝当过别人家的童养媳,说不定唐曼瑛这个名字是夫家给她改的呢?”
当童养媳,又不是当女儿,就算改名字也不会连姓一起改啊?
可这话柯木蓝没说出来,因为他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于是,笑说:“那就走吧。”
康聿容问好了地址,两人正要转身,邻居老太太说:“你们去了也未必能见得着人。”
康聿容问:“为什么?”
“秀枝回来后可古怪了,整天的不出门,就是我们这些老邻居去了,她也只是在门口应付一下。”老太太说。
康聿容说:“即使这样我们也过去看看,见不着了再说。”
吴秀枝家在村子的最北边,独门小院,房子也和这里所有的土坯房没什么两样。
“啪啪啪。”康聿容上前,拍了拍那脱了漆的黑木门。
好一会儿,里面才传出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在里面问:“谁?”
康聿容忙说:“我找吴秀枝吴女士,请问是这里吗?”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木门才微微的打开一条半人宽的缝儿。从缝儿里,康聿容看到一张漂亮却冷漠的女人脸。
按照医院里的那个男人说法,唐曼瑛应该快四十来岁了。可是这个女人,烫着大花卷的头,化着精致的妆容,看着顶多三十出头。
女人穿着一件深绿碎花旗袍,搭着一件咖啡色的呢子大衣。康聿容想,虽然已过中秋,天气凉了,可也不至于这会儿就穿上呢子大衣吧?
况且,她这大衣的袖子也太长了点吧?连手指尖都看不着。
怎么说呢?反正康聿容觉得这个女人很古怪。
虽然这个吴秀枝很古怪,虽然她的年龄和唐曼瑛出入很大,但感觉就是一再的告诉康聿容,这个女人就是她要找的唐曼瑛。
很快,她的感觉就得到了印证。
康聿容扬起笑容,问:“请问,您是吴秀枝女士吗?”
那女人不答反问:“我不认识你?”
这也算是间接的回答了康聿容的问题,更让康聿容心怀喜悦的是,这女人浓烈的上海口音暴露了她长年在上海生活过的事实。
这也让康聿容断定,吴秀枝就是唐曼瑛。
康聿容说:“我知道。我是慕名而来求你帮忙的。”
“我谁都不认识,无能为力。”说着,吴秀枝就要关门。
康聿容眼疾手快,胳膊一伸,卡在了两扇门之间,木门最终没能关上。
吴秀枝恼羞成怒:“我说了,我谁都不认识,帮不了你。”
对方火冒三丈,康聿容却一点不恼,依旧一脸的盈盈笑意,说:“一桩小事,谁都不用求,你自己就能完成。”
见实在是赶不走这个“无赖”,吴秀枝冷冷的问:“什么事?”
“我有件洋装需要修改,还请你帮帮忙。”
“我不是裁缝,做不了衣服,你另请高明吧。”
“你不会做衣服,但你却是修衣服的高手。据说,在上海的时候,你不合身的洋装,都是你自己修改的。”
吴秀枝一愣,阴冷的眼睛,带着探究与警惕的神色,在康聿容脸上巡视了好几个来回,而后阴恻恻的说了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康聿容还想说什么,吴秀枝突然把门打开,右手虚握成拳,瞬间向康聿容的脸上挥去。
康聿容挡在两门之间的胳膊本能的往后一缩,整个身子也下意识的往边上躲去。
这时,吴秀枝趁机“咣当”一声把门关上,并挂上了门闩,然后回了屋。
门外,柯木蓝一看康聿容向后倒了过来,一步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
这一抱,两人都呆住了,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柯木蓝的左手环住了康聿容的腰,右手却不慎爬上了她的胸……
隔着衣物,隔着胸衣,他的指尖还是清晰的触摸到她的轮廓。
而康聿容,自然也感觉到了,即使隔着衣服,他的手指依然像一块烙铁一样,烫得她皮肤酥麻。
她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那颗心啊,快速的简直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的一塌糊涂了,还好,她是背对着他的,他看不见自己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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