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到下,她擦得很认真也很全面,就连腋窝和脚趾缝都擦的干干净净的。擦完了身,把手和脚的指甲也剪了剪。
做完了卫生,康聿容把毛巾、脸盆什么的收拾干净。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掀出柯木蓝的一只胳膊来,从上到下,轻轻地,一下一下的按着。
她说:“医生说了,你老这么躺着不活动,肌肉容易萎缩,要经常的按摩才行,那样能促进血液的循环,对缓解肌肉萎缩有一定的帮助。”
她抬眸,看着柯木蓝,手上的动作没停,边按着边说:“我不是专业的按摩师,我这技术是刚刚跟医生学的,属于现学现卖。要是按得哪儿不舒服了,你可要啃声,听到没?”
按完了胳膊,她将他的手托起来,继续按着:“我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还是个自私鬼。你往这儿一躺,什么也不管了,可把我们都急死了知道吗?
说来说去,其实最不好受的,还是柯伯父和柯伯母。
我今天见柯伯母的第一眼,真的是吓了一跳,她不仅脸色憔悴不堪,就连头发都白了不少,可见她有多担心你。我也是当娘的人了,父母对儿女的那份心,我懂。
说老实话,柯伯父和柯伯母不喜欢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的身份配不上你也就算了,你跟我在一起后,和父母姐妹的关系闹僵了,家里的和睦也搅乱了,仅仅这些也就罢了。如今你为了我,更是生死不明,你说他们二老怎么可能喜欢我?”
康聿容的手顿住,定定的看着柯木蓝,说:“不过你放心,伯父伯母再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放弃的。我相信那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不停的努力,不懈的努力,总能感动他们的。”
说到这儿,康聿容握着柯木蓝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她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手背上,眼睛有些湿,却没有落泪,她的脸上漾着笑容,笑容那么甜,却那么令人心碎:“可是木蓝,我有努力的勇气,可这勇气需要你的支持,因为我害怕孤军奋战。所以,木蓝,你快醒来,陪我一起努力,见证我的努力,好不好?”
然而病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动静,那些所谓的奇迹在她的眼前并没有出现,她只有虔诚的等着,等着他的苏醒。
康聿容缓和了一下情绪,接着按摩。
她还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只是后来的话题,不再忧伤,总捡些他们以往趣事儿来说。
按照医生教的那样,康聿容从胳膊到手,然后又从腿到脚,一步一步的给柯木蓝做着按摩。
头顶的白灯,照亮了整间屋子。偌大的病房里,无处不在飘动着康聿容那缓缓地、淙淙地嗓音。
那声音,温和且柔软,每一个字就像一个音符,连在一起就是一首暖暖的“歌”。
这暖暖的“歌”,不光把病房里的冷冰赶走了,就连柯木蓝苍白的脸色,似乎也因为这份“暖”染出了一层淡淡的,似有若无的红润。
柯振华在门口足足停了一个多小时,握在门把的手最终松了下来,他没有打扰病房里的这份安详,转身离开了。
门口没有留下一丝,有人来过的痕迹。
汽车里,柯振华望着窗外往后滑过的夜景,脑子里全是病房里的情景。
看到康聿容的第一眼,他是愤怒的。
就像康聿容说的那样,他的儿子因为他,与他们为敌;他的家因为她,鸡犬不宁;他的儿子更是因为她,性命堪忧。
你说,他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她,待见她?他不把她的腿打断已经是对她大大的恩典了。
他的第一想法,是把她赶出去,告诉她,让她永远不要再出现。
可是,看她那么小心翼翼的给儿子擦身,剪指甲,按摩,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木蓝是他们的亲儿子,可是,自从儿子住院后,他们当爹的,当娘的,当姐姐的,有谁给木蓝擦过一次脸?剪过一次指甲?更别说那么小心的按摩,那么有耐心的谈心了。
可是康聿容呢?她做了。
儿子出事后,用的是最好的药,请的是最好的护工。他们以为这是给了儿子最好的关爱,可他们偏偏忘了,医生说的那句:病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亲人的呵护。
医生提着耳朵对他们叮嘱过得,他们谁都没做到。一无所知的康聿容,却做的面面俱到。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儿子对康聿容这份执拗,不是没有道理。
回到家一进客厅,柯振华怔了怔,都这么晚了,妻子为他等门也就算了,奇怪的是三个女儿也都没睡,她们正在那儿谈着什么。
“爹,您回来了?”柯木芝眼尖,先看到。
“是啊。”柯振华一边应着一边走了过去。
柯太太皱了皱眉问:“今天怎么这么晚?是有了什么棘手的事儿?”
柯振华脱了外套,柯木苹接过来挂好,他往沙发上一坐,这才回答道:“没什么事儿,就是临时有个小应酬。”
这时,佣人递了一杯茶过来,柯振华抿了口问:“这么晚都还不休息,是有什么事儿吗?”
“是有个事儿想跟您说说。”柯木芝说。
“嗯,什么事儿说吧?”柯振华说。
柯木芝就把下午病房的事儿说了说,着重点都是宋兆培说的那些话,几乎叙述的一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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