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柯木蓝听了也是一惊,不为别的,仅仅那句“两天里颗粒未进”,足以让他的心为之一颤。他想说点什么,拂去她身上的不幸,可是想很久,就是组织不出任何的语言。唉,原来他的言语也会有如此匮乏的时候。
柯木蓝无意识的抬了抬头,眼睛也随之扬起,在远处无可不可的停留三秒,继而又落了下来,再次放在了自己的脚尖上。也就是这一刻,他忽然发觉,她在他的心里变得不一样了。
默了一会儿,柯木蓝说:“你好像对那位江先生,很信任。”初次见面就把人带进了家,这份信任还真是……叫人不舒服。
康聿容的目光,正从路边每一样东西上泛泛略过,听闻,略略思索,说:“第一次见,哪有什么信任可讲,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去向一个陌生的男人求助。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很幸运的,在束手无策的时候遇上了江先生这个大好人。”
顿了一下,康聿容又说:“如果说,在这里的几个月,有什么让我觉得美好的,那就是在这里让我认识了你和江先生。”
柯木蓝脱口而出:“我们一样?”
可话音刚落,他自己怔住了。
自问,柯木蓝啊,你在计较什么?答案不假思索的就冒了出来,在计较谁轻谁重。
这……柯木蓝的脸,瞬间有点不自在了。
康聿容倒没注意到身边男人的别扭,顺着自己心思说着答案:“不一样啊,毕竟你是从鬼门关里把我拉回来的,意义上更可贵一些。”
这个答案柯木蓝显然是不满意的,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救了她才显得特别一些,这种“恩情化”的情分,寡淡的很。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们现在之所以能成为“朋友”,也正是因为他救她的缘故,再说他们相识的时间也只是几天而已,她这么说,其实也很合情合理。
这么一想,柯木蓝心里,舒服了不少。
柯木蓝说:“别人的付出,不在轻重。只要伸出了手,就是一份温暖。”
康聿容点着头:“没错。你和江先生给我温暖,码头上那个不知名的女士,给我温暖,还有……”她不经意的抿了抿唇,轻灵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朦胧,她凝思着,好一会儿,眼角不经意的向上微微翘起,说:“还有邮轮上那个,清新俊秀,帮我解除病痛的医生,都在我困难当头的时候,给了我最大的温暖。”
柯木蓝陡然停下,目光倏地一低,冲口而出:“你……”
康聿容被他的急刹车给惊着了,两脚不由得就定在那儿不动了。
他低头,她仰头,四目相接,彼此的眼神却都陷入呆木的状态。
俩人的脸离得很近,最多也不过一个头的距离。这还是康聿容第一次近的看着柯木蓝,精致的五官,优美的轮廓,柔和的阳光洒在上面,愈加显得温润如玉。
这一瞬,康聿容的心突突跳了两下,然后好像就这么停住了。
忽然间,一个马车夫在他们耳边留下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康聿容悚然一惊,像从迷梦中突然醒来一般,慌忙把脸移开,继续往前走,心里即慌乱,又冒出来浓郁的罪恶感。
柯木蓝也从呆滞里清醒过来,可他居然听见自己的心,跳乱了节奏,
他想,刚才的距离太近了,他都能闻到她呼出来的气息。还有她微红的脸颊,闪烁着点点星辉的眼睛,红润的唇瓣……一切都让他稀里糊涂的。
柯木蓝吐了口气,然后跟了上去。
这时,康聿容刚好也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看柯木蓝跟了过来,匆忙看了他一眼,没话找话,问:“你刚才说‘我’,我怎么了?”
老实说,刚刚听她说起邮轮上的那个“他”时,整个人都震动了,他以为她记起了他,所以那句“你想起我是谁了?”都跳到腮帮两边,就要破口而出了,最终还是让理智给拉了回去。
他想,她要是真认出了他,就不会是方才那种淡定、幻想的神情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邮轮上那个清新俊秀,帮她解除病痛的医生,和眼前的柯木蓝是同一个人。他一直想把这件事告诉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柯木蓝回答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你那么一说,觉得你还真是挺幸运的。”
康聿容说:“是啊。所以我现在觉得,生命的美好,就是不经意间收获的温暖与感动。”
柯木蓝一愣,笑了,说:“这句话说的,实在有水平。”
很少有人这么直白的夸她,康聿容脸又红了。
好一会儿,两人都不说话,沉默就这么降临了,四周很安好,可飘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就有点说不出的怪异了。
片晌,还是柯木蓝先打破了这份怪异,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心里想问的问题:“如今你也出院了,行李也拿回来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回国吗?”
“不。”康聿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回去干嘛?落实被丈夫休了的结果?回到娘家被父亲指责,被母亲埋怨,被兄弟姐妹同情,被街坊四邻异样的眼光淹没。最后,羞愧无奈,郁郁寡欢,奄奄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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