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的同时,她抬起下在输液的手,挥掉了输液管,掀开被子去拔被铐住的手。
时光自然醒了,他抱住常晓chūn把她按在chuáng上以免她伤害自己。
常晓chūn身体虚弱无力反抗。
她动了动gān裂的嘴唇:“你gān脆杀了我吧。”
时光满眼的心疼,却没有悔意,他说:“再忍耐两天。”
护士进来,看到她手腕上的东西,什么也没问。常晓chūn很好奇时光是怎么和她们解释的。生病之后,时间像是过得快了点儿,两三个觉睡过去就是一天。离他们走的日子,只剩今明两天了。
她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就准备出院。时光去办出院手续,她一直被铐着,呆呆地坐在chuáng边望着窗外,听到时光急匆匆地进来,她也懒得转过头去。
“晓chūn。”
不是时光的声音。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到吴慡。
“慡!”常晓chūn惊异。
“快别说了,我来带你走。”吴慡上来就要拉常晓chūn走。
当然没有拉动。吴慡看到常晓chūn腕上的手铐,骂了声:“变态。”
“怎么还不走,高飞就快拖不住他了!”
贺小冬说着也跑进来。来不及招呼什么,吴慡给贺小冬看了手铐。贺小冬骂了句“靠”,四下里找东西想把它撬开。病房里找不到,他又出去找。不多时贺小冬不知用什么方法弄来了把医用钳,幸好铁链不十分粗,贺小冬较着燕用力,费了不多会儿工夫就弄开了。
钳子一扔,贺小冬和吴慡各架着常晓chūn一只胳膊,飞快地逃离了病房。医院外有车在等着,张佳来在车里招手:“快上来。”
来不及多说,常晓chūn和吴慡进了后座,贺小冬坐上副驾驶的位子,张佳来开着车带他们扬长而去。
“你会开车?”车里,常晓chūn问张佳来。
张佳来说:“我爸教我的,车也是我爸的。我没驾照,你们老实点儿别乱动,万一引来jiāo警就麻烦了。”
常晓chūn又问:“我们去哪儿?”
“陇海。”
“陇海?为什么去那里?”
陇海是邻县的渔村,在海边,离城市很远,要两个小时的路程。
“那里是我老家,”张佳来说,“现在还有间房在那边,可以让你躲一躲。”
“放心,”吴慡环住常晓chūn说,“我们会保护你的。”
常晓chūn问她:“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那家医院的?”
“这个就要问我了。”贺小冬说,“我爸爸是那儿的医生,他回来跟我说看到我们学校一个男生带着
一个女生来治病,我问我爸他们长什么样,我爸一说,我就猜到是你们。我把事qíng告诉佳来,高飞当时正好去找佳来。我们一商量,就决定去医院救你。”
“高飞呢?”刚才一阵匆忙,常晓chūn也没顾得上高飞。
吴慡说:“放心,他最多就是和时光打一架。晚一点儿会跟我们会合。”
张佳来听了一阵,不自觉地笑出来,得意地伸出手掌说:“耶,胜利大逃亡!”她与贺小冬对击一掌。贺小冬转身跟吴慡也击了一掌,啪的一声响在眼前,常晓chūn惊了一下。
一路上,张佳来认真开车,吴慡和贺小冬有说有笑。常晓chūn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前一刻她还在等时光回来,怎么现在就在车上离他而去了呢。
看到吴慡他们来“救”时候,她是欣喜的,来不及考虑什么就走了。然而真的走了,她却又失落起来。
飞驰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在中午时分到达了陇海。下了车没走多远,走进渔村,拐进一条大路,算是渔村比较繁华的地方,路的两边开了很多大磊小小的饭馆和商店。张佳来带她进了一座七八十年代的红砖平房。房间不大,里面什么都齐全,就是落满了灰尘。
他们打扫了一下午,到了傍晚,高飞风尘仆仆地出现了。
所有人到齐,身上有些累,这种累更显示出他们刚刚gān了一件“大事”,兴奋得不得了。在屋子里待不下去,贺小冬和张佳来去买吃的,吴慡去买用的。高飞带着常晓chūn在海边生起篝火。
这边的海是内海,海水huáng色混浊,跟电视里演的不太一样。
不过,对于十八岁的他们来说,再好不景色在飞扬的青chūn面前也黯然失色。
篝火生起了,高飞沉默地拔弄树枝。常晓chūn从来渔村的路上就一直莫名地低落,海风chuī得人厌倦,她靠着温暖的火,什么都为想说。
贺小冬和张佳来收获丰富,带回了一打啤酒和各种吃的。吴慡买回桌布及各种餐具。高飞看到酒,qíng绪高涨起来,什么都没吃就一口酒下肚。
“首先,让我们庆祝常晓chūn同学摆脱万恶的压迫,重新获得自由!”吴慡举起酒杯,大家纷纷响应。
常晓chūn并不热烈,勉qiáng喝了一口。
张佳来推推她问:“怎么不开心啊?”
常晓chūn笑笑说:“有点儿累。”
“晓chūn病还没有好,别让她喝酒了。”高飞提醒说。
“对对对。”吴慡收了常晓chūn的啤酒,开了瓶果汁给她。
大家闹了一阵,酒喝得差不多了,张佳来和贺小冬索xing躺在沙滩上,旁若无人地数星星。
吴慡喝了酒,一改平时大大咧咧的xing格,变得郁郁寡欢,双眼无神地望着篝火,好像在思念着谁。
高飞开始喝今天的第六罐啤酒。
常晓chūn看着张佳来和贺小冬两小无猜的样子不禁有点儿羡慕,想起了时光,她问高飞:“今天你怎么拖住时光的?”
“我带了帮人把他拖出去揍了一顿。”高飞没有停止灌酒。
“你把他打伤了?”常晓chūn担心起时光来。
“你放心,那小子很能打,只是受了点儿轻伤。”一罐酒又没了,高飞把易们罐狠狠捏扁,扔出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常晓chūn问。
“我舅舅死了。”高飞说。
常晓chūn找不出话来安慰他,不停地拍着高飞的后背。
“再拍下去,我要吐了。”高飞拨开常晓chūn的手。
常晓chūn讪讪地收回手,绞尽脑汁想到一句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话:“忘记是谁说的了,上帝若让你经历诸多磨难,是因为他知道很坚qiáng。”
高飞苦涩地笑。远处的làng涛声和市里他每天回家必经的那条河的涛声重叠起来,勾起他很多回忆。
又开了一罐酒,他说:“老头子没回台湾的时候,我和我妈日子过得很好,很富裕。后来他抛弃我妈回了台湾,我一下子从天堂掉进地狱。”
不知道高飞为什么突然说起往事,常晓chūn没有打断他,静静听着。
“其实我和时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儿。”高飞喝了口酒,“但是我忽然穷得连学费都jiāo不起时,在他面前我第一次尝到自卑是什么感觉。那时候,我很压抑,很悲观。后来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决心靠自己改变生活。我爸爸的朋友说,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在他的餐馆洗盘子,后来,我也去了。”
高飞放下啤酒,望着常晓chūn。
“你当是时多么可爱啊,每天风风火火的,为了抢盘子还跟我生气。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活得特有劲头了。老实说,我那时可能喜欢上你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你老问我时光的事,我嘴上不说,心里很生气。你知不知道,我一气之下,跟时光断了联系,在他最需要朋友的时候。他今天变成这样,我也有份。”
常晓chūn苦笑一下:“我也有份。”
高飞没听到,继续说:“晓chūn,我喜欢你。我一直不肯说,我想我还要为自己奋斗呢,不能因为你耽误了我自己,所以我什么都没说。等我想说的时候,你已经是时光的女朋友了。
“你喜欢过我?”常晓chūn不知道是自己太迟钝,还是高飞隐藏的太好,她从来没发觉过。
“应该说,我喜欢着你。”高飞忽然深qíng起来,有些动qíng地问,“如果当初,在时光回来之前,我就对你表白,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不会。”常晓chūn没有考虑,不给高飞留下余地。
高飞烦乱地挠着头发,埋头使劲吸了吸鼻子,无法形容的失望和痛苦压榨着他。一口气喝光了酒,他又把易拉罐扔出去,说:“时光这小子真是祸害。我一直活在他的yīn影里,他抢走了你,现在,连我舅舅都被他妈害死了。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换了眼角膜却成了全色盲,现在我知道了,这是报应。妈造的孽,报应在儿子身上。”
“你说什么?时光是全色盲?”
“没错。”事到如今,高飞不打算再帮时光保守秘密。他说:“时光小学毕业去青岛旅行的时候,从山崖上摔到海里。失明了一年多,后来换了副眼角膜能看见了,但是却看不到颜色。他亲口对我说,医生诊断他的眼角膜没事,导致他成色盲的,是他心理原因。”
常晓chūn非常震惊,大脑一片空白。
“我之前告诫过你他心理有问题,你不听。”
高飞躺在沙滩上,叹了口气说:“也怪我不好,我也没料到他的心理问题居然这么严重,居然把你囚禁了起来。”
常晓chūn听不到高飞在讲什么,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我知道了。”她嗫嚅着,“他不是想跟我同归于尽,他是因为看不清颜色,分不清红绿灯,所以开车的时候才会横冲直撞。”
瞬息之间,她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理解了。
她怎么可以指望一个没有爸爸,妈妈冷漠,曾经失明,又是色盲的孩子能够以一个正常人来与人相处呢。完全黑白的世界对他意味着什么?想象一下,如果让她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星火,她也会牢牢抓住,绝不放手。
而她就是他的星火啊。
他怎么可能把生命中唯一的星火放在遥远的彼方,光是对随时可能失去的担忧,就能让他崩溃吧。
然而对于这些,那个傻瓜,竟从来不肯透露半个字。
然而,她也是傻瓜,竟从来没有发现过他的异常。他那满衣柜的黑白灰,他再也没有拿起过的画笔,都是线索,但她从未留意。
既然傻了,就傻到底吧。好宁愿受他胁迫,也不想他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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