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方同和带着两人穿过走廓,拐角处有一扇玻璃门,外面是个小型的空中花园,放着几张木桌木椅。树木繁荫,倒是没有多少热意。
三人坐定,方同和打开文件夹,翻开第一份文件:“大小姐,这是简总和祝女士的离婚协议书,因为祝女士婚内出轨,所以净身出户。另外祝女士私自转移公司财产,简总已授权由你全权代理追讨事宜。”
简夭明白,简明佑是把祝梦萱的把柄交给她,捏与不捏,都随她意。
“这是股份转移协议。”方同和又拿出另外一份文件,递来一支笔:“简总已经把他名下剩余的所有股份,无偿转让给你,只要你签好字,就是明佑集团的实际拥有人了。”
简夭一愣:“他不是醒了吗……”这太像交待后事了。
“不容乐观。”方同和推一推鼻子上的眼镜,轻轻皱眉:“医生说,只怕是回光返照……”
“怎么回事?”
“器官严重衰竭。”
简夭怔然,半晌,接过笔,利落签字,然后转向俞乐原:“你先回去,我想……再看看他。”
俞乐原弯唇一笑:“好,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爸爸。”他摸摸她的头,说到她的心里:“恨一个人需要理由,而爱自己的爸爸,并不需要理由。”
简夭轻轻点头。
病房外,祝梦萱已经离去。病房内,简明佑换上了呼吸罩,主治医生正在检查记录,几个护士来回进出,一片忙碌。简夭安静的坐在床头那张椅子上,第一次心平气和的看着简明佑。
太瘦了,太苍白了,和记忆中那个宠溺自己的爸爸,相差太远太远。生命力肉眼可见的消失,不知他的脑中,是否还清楚记得他曾经如何伤害她的妈妈。
终于,病房内的人都消失了,简夭握住他的手。
有一句话,轻轻的从心里冒出来,不悲、不怒、不恨:“爸,我很想你。”
简明佑紧闭的眼睛一颤,嘴角弯出似有似无的弧度。
然而,他再也没能睁眼。心电图舒张成一条直线,滴滴滴滴的警报声,宣告一条生命的结束。
当俞乐原赶到医院时,简夭安静地泪流满面。他轻轻把她僵直的身体揽在怀中,默然静立。
“俞乐原。”简夭开口,嗓音嘶哑:“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会的。”俞乐原许下他的誓言:“永远。”
相对于简明佑的身份来说,葬礼简单到极致。简夭和简莹一身素黑,站在灵堂前朝宾客回礼。简莹哭得鼻头发红,抽泣不已。相比之下,简夭实在太过平静。
待又一波宾客执礼毕,简夭径自走到休息区,俞乐原递来一个保温桶:“吃点粥,垫垫肚子。”
“好。”简夭眨一下眼,成功将泪意又逼回去,慢慢吃起粥来。
“简夭……”简莹的鼻音很重,她的天都塌了,怎么能不伤心呢:“简夭,姐姐,你放过我妈妈好不好?我们走得远远的,简家的什么都不要,求求你,不要告她……”
简夭眉眼不动,只一口一口吸取粥中的暖意。灵堂的空调太足了,身上泛凉。
“真的,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放过我妈……她知道错了,她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求求你,我可以把股份全部给你,什么都不争……”
“既然错了,就要承担后果。”简夭冷冷看她一眼,威势压面:“她只是谋财,没有害命,最多在监狱里待个几年,你看顾着她,还能有什么事?”
简莹被她的轻描淡写逼疯了:“怎么会没事!那是监狱!那是我妈!她从来没吃过苦,她受不了的……”
“那就是她的事了。”简夭用最后的耐性,给这个妹妹忠告:“还有,不要轻易说‘什么都不要’这种话,爸留给你的,你好好拿着,有了力量,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你……”简莹呆愣。你不想把公司完全抓在手里吗……
“我对管理工作没有什么兴趣,现在公司有职业经理人担任CEO,毕竟隔了一层。如果你对它有兴趣,就好好学,我不会拦你。”
言尽于此。
又有宾客前来,简夭站回灵堂回礼。俞乐原看着她的背影,轻轻一笑,忆起第一次见面时的简夭。
单薄的少女手持利刃,满面寒霜,紧紧盯住瘫倒在沙发上的女人。她的手在轻轻发抖,决然又犹豫,愤恨又挣扎。
当他出声唤她时,她惊愕转身,同时如释重负。
他便知道,即使他不出现,这一刀也不会落下。
他早知道,他的简夭,心底柔软。
“蝴蝶破茧会很痛,长大也一样。”俞乐原收拾好餐具,转身离去。
而他的简夭,不是蝴蝶,是天上的鸟儿,早早学会飞翔,海阔天空。
他,愿做风,愿做云,愿做枝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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