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犹豫，库可纳明最终还是没能走上前去，阿勒格烈几步越过她们，跪在穹烈身前道：“臣弟救驾来迟，还望国主恕罪。”
舒巴一行终是被控制住，穹烈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便挥手让人将舒巴带了下去，想来对于这个长子，他已哀莫大于心死。
但事情却远未这样结束，他面色铁青地看了一旁跪倒的阿勒格烈一眼，冷哼一声，便不再停留，拂袖走了。
库可纳明这才有机会上前，来到哈妮雅身边。
“哈妮雅，你……为什么？”库可纳明一手按住哈妮雅不断流血的腹部，神色有些复杂地问道。
哈妮雅有些愧疚地看了她一眼，艰难道：“罗伊娜来找我的时候……我本以为，大王子是真心想要寻求国主的原谅……谁知他们……”
她面露几分凄凉，显是对于这个从小到大的闺蜜在最终关头竟然蒙骗自己，乃至酿成大错而感到心寒。
库可纳明拍拍她的手，不忍去看她的眼神：“你且先好生休养，我去寻阿爸阿叔。”
“七公主！咳咳……”哈妮雅见她要走，忙伸手拉住她。
库可纳明收住脚步，回头望向她，只见她神色有些晦涩难明：“……二汗王，他怎么样了？”
库可纳明微微一愣，回头一看，却见阿勒格烈身影已不知所踪。回想起方才穹烈的反应，想来还是在为阿勒格烈擅自做主去找了古泰的人马而动怒。她是知道自己阿爸的脾气的，瞻前顾后犹豫太多，却又极难真正信任一个人。阿勒格烈已是他此生最信任之人，如今也背着他擅自生了主意，只怕他这心结一时间极难解开。
哈妮雅观察她神色，立时心中也有了数，闭上眼默默留下两行泪来：“二汗王乃我族英雄，多年来守护大宛，立下多次大功……此次又在危急之时救下国主与七公主，便是有什么做得不妥当之处，还望七公主看在往日情分上，好生劝劝国主吧……”
库可纳明只觉此话似有哪里不对，怔愣半晌，忽地喃喃道：“哈妮雅，难道你……”
她面色几变，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老实同我说，你一贯不理政事，如今却甘为大哥一系驱使，铤而走险深入沙漠腹地，究竟是……”
哈妮雅面色一僵，旋即又有些失笑道：“我如今命不久矣，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是！我是不愿见二汗王一错再错，他是大英雄，又岂能行那谋逆之事？”
“你……你好生休养，莫要想这么多。”库可纳明动了动唇，多余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着实没有想到，原来哈妮雅这些年来一直没能说亲，心底里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第四十六章 忠义两难，壮士悲歌
阿勒格烈自然是去了大帐。穹烈虽不愿搭理他，他却不能不去找穹烈。眼下洛安尚未有所动作，大宛内部却已自乱阵脚，若是洛安再借此机会以影弦之死为由同大宛秋后算账，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二汗王，国主他……”帐边侍女见阿勒格烈来了，慌忙伸手想要拦阻。
阿勒格烈没有理会，径直伸手将那两名侍女格开，大步流星地进入大帐。
穹烈此时正躺在榻上，由哈玛扶着喂了一口汤药。他近来身子不好，一夜风餐露宿，又接连受到刺激，郁结之气无法排解，医正开了几贴药，嘱咐他要好生休养，万勿再有情绪上的波动。
哈玛见阿勒格烈进来，动作便不由一滞，拍了拍穹烈的手，将他的手重放进被角，起身略带责备道：“二弟僭越了，国主身子有恙，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阿勒格烈停下脚步，行了一礼，恭敬道：“臣弟来向国主请罪。国主不愿见臣弟，可兹事体大，能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还请国主万莫意气用事。”
“放肆！咳咳……”穹烈闻言艰难起身，语气中饱含怒意，“你如今是愈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自作主张成瘾，是不是也想反了？！”
他想来极为动怒，随手抄起一旁铜质鎏金宫灯，一个大力就朝阿勒格烈砸去。
阿勒格烈忙将身前哈玛推开，自己则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那宫灯厚重，砸下之时敲到他的脚背，阿勒格烈吃痛，身形微微晃了一晃，却硬生生忍了下来，拱手道 ：“国主的打骂，臣弟都甘愿领受，只求国主给臣弟一个解释的机会。”
穹烈不言。哈玛在一旁瞧见了，不由暗叹一声，缓步上前对着阿勒格烈道：“你又何苦逼他？”
“哈玛，你出去。”穹烈神色不动，声音闷响。
哈玛有些意外地瞧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离帐而去了。
帐中仅余他们兄弟二人。
阿勒格烈忽地跪下，双手交握举过头顶：“臣弟未得国主命令，擅自将十王子古泰册立为世子，今日特来向国主请罪。”
穹烈刚发泄了一通脾气，好不容易心绪宁静下来，如今听他旧事重提，不免又是一阵气血上涌，怒道：“你好大胆子！既然知道未得我的命令，竟还擅做主张？莫非你忘了曾经在我跟前歃血立誓效忠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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