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爱情_自由行走andrea【完结+番外】(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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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车流中,我的心里备感惆怅。他看见我了吗?还是没有看见?是犹豫再三不想见面?还是偶然的停车,也许接到重要的电话?……我暗自惴测着,竟觉心有不甘。

  出神了许久,直到天已经黑透了,我才缓步向家中走去。

  (四十八)

  果然,邹月打电话来称晚上总公司临时开会,不能回家吃饭。看来事态严重,我不由得为林启正担心起来。

  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忽听楼下有车声,然后“嘀”的一声,遥控器关上了车门。我探头一看,是左辉回来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我走下楼去,敲他的门。

  门开了,他看见我,有些惊讶,连忙让开身子,说“请进”。

  除了上次他酒醉时我进来喊过他一次外,我从来没有踏入他的家门。今天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站在他的家里,环顾四周,陈设依旧简陋冷清,无非是个单身汉临时栖居的场所。

  “找我有事吗?坐吧。”他在我身后问。

  我回身:“不坐了,我是想问一下,小月那件事还有没有希望?”

  “哦,过完国庆就会上局党委会讨论,虽然她面试成绩不算理想,但胜在年轻,形象又好,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我已经拜托了人事处的同事了。”

  “如果需要用钱或者是送礼,你就说一声,不能老是让你贴。”

  “不需要那些,大家都是同事,工作中能帮的忙都会帮。”

  我点点头,提起兴致说:“听邹月说你现在升官了,一直没有恭喜你。”

  他笑笑:“我那算什么官?还不是办事员。”

  总有些无法面对他,两人无话,他又发出邀请:“坐吧,坐吧,你难得来一次。”

  真难堪,自己走到前夫的家里来,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我开始后悔了。于是挤出笑容说:“不坐了,我上去了。”

  他突然开口:“你是想问致林的事吧?”

  我的脸“唰”地红了,被人窥破心事,恨不得落荒而逃。

  左辉倒是表现得若无其事:“致林我们盯了很久了,以前也查过他们,没查出来。不过这次他们比较被动,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很扎实,所以今天在局里,我们找林启正谈话,很多地方他也说不清楚。初步算了一下,这几年来他们公司逃税大概有一千多万。”

  “那会怎样?”听到金额这么大,我禁不住担心起来。

  “要看领导怎么定,这件事可大可小。”他答。

  我当然清楚,逃税这么多,主要负责人判刑已绰绰有余。

  “是不是想拜托我?”他接着问。

  我看他,他表qíng如此自若,让我竟有些恼火,就像只有他是dòng悉一切的聪明人,而我们都是傻子。于是我接口反问道:“拜托你有用吗?”

  “也许我可以想点办法。”他居然认真地答,似乎并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甩下一句,打开门,上楼去了。

  第二日,郑主任一上班就抓着我,大声叫苦:“小邹,昨天我在致林呆到晚上十点,这次他们麻烦大了。”

  “是税务的事吗?”我问。

  “你知道啊!”郑主任很惊讶:“林启正咨询过你了?”

  “有你郑主任亲自出马,他怎么会来咨询我?”

  “他们设账外帐,虚报成本和收入,居然全都被税务局掌握了,昨天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一时半会儿,哪有什么好招啊!”

  “您认为会怎样?”我佯做无意地问。

  “前两年我办过一个刑事辩护案子,差不多的qíng况,补jiāo税款不说,罚了1000万,那个公司老总最后还被判了十二年。”郑主任神色凝重地回忆。

  我听到冒冷汗,忙问:“这个你跟林总说了吗?”

  “当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只能赶快想办法呗!他打算到北京税务总局那边去活动一下,做做工作。”说着,郑主任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我默然,望向窗外,掘土机在路边挖出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路人láng狈不堪,掩面而行。他现在也有些láng狈吧?也许又是皱着眉坐在那里,焦虑地将手机一开一合。这时候,应该没有功夫再来思考我们之间的事了,或许风波最终平息后,他也会顺理成章地将我忘记。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电视实在无趣,邹月坐在电脑前对我不理不睬,我踱回房间,翻出一本最厚的法学书,开始读起来。

  法律语言艰深晦涩,总让人走神,许久许久,还停留在序言部分。

  忽然手机在桌上狂响,我一看,竟是林启正。

  我犹豫了一会儿,接通了电话。

  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异常的qiáng硬:“邹雨,你给我下来!”

  我一楞,问:“你在哪里?”

  “在你楼下。”他答,然后我听见窗外传来急促的汽车笛声,冲到窗前一看,果真有一台又黑又大的吉普车停在楼道口。

  “什么事啊?”我问。

  “你下来,不然我上去!”他语调生硬,让我颇感奇怪。

  “你等一下。”我挂了电话,向门口走去。偷眼瞄了一下隔壁的邹月,还好,她正带着耳机在看视频,应该没有听见那怪异的喇叭声。

  楼道里很黑,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我摸摸索索地走下楼,却是傅哥首先迎上来。

  “邹律师,林总今天喝多了,你别和他吵。”傅哥说。

  和他吵,吵什么?我很疑惑。忽见林启正从车上走下来,大力甩门,冲到我们面前。

  “傅qiáng,你给我回车上去!”他指着傅哥,傅哥应承着退回到自己的车上。

  他满身酒气,站在我面前,仿佛有很久没见了,如今乍一碰面,我不由自主地满心喜悦,柔声问:“什么事,这么急?”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他劈头就问,话语粗鲁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管你的事?”

  “你是不是跑去找左辉,拜托他手下留qíng?”

  原来是指此事,我连忙解释:“只是昨天碰巧和他说起这件事qíng,他就……”

  话还说完,林启正粗bào地打断了我:“什么时候轮到你去为我说qíng?这个事qíng,如果我林启正摆不平,去坐牢,也不需要你去向他说qíng,他不过是小小的办事员,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他的态度恶劣,我本有些不悦,但听他说出“坐牢”两字,却又心一软,兀自怜爱起来。

  “不会这么糟糕吧?”我忙关切地问。

  “这件事摆明了有人要整我,但是,这是我林启正的事,与你有什么相gān?需要劳你的驾去打听?”他依旧堵我,似乎想把我激怒。

  “如果不该我打听,我以后会注意。”我知他酒意正浓,不与他计较,放低姿态。

  “当然不该!你不是一心一意要和我划清界限吗?电话也不接,连面也不想见,昨天你宁可躲在车后面,也不让我看见,你不怕我一不留神,倒车压死你吗?”

  “见面又能怎样呢,两个人都很尴尬。”我答。

  “是啊,所以要走得远远的,对不对?也许你早就听说到什么风声,知道我有难,所以躲得越远越好,是不是?”

  见他面色通红,双眉紧锁,与以往淡定从容的样子相去甚远,第一次见他如此恼怒,如此尖锐,竟好像我是他的敌人。——也许不能爱,所以就会恨吧。我想着,心疼着,没有回答他无理的挑衅。

  他依旧在说:“你怎么跟你前夫介绍我们之间的关系?说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qíng人?或者说,是被你邹雨甩了的旧qíng人?你可以在他面前炫耀了是不是?连林启正都被你玩得团团转,你和他扯平了对不对?……”

  “启正,别这么说!”我忍不住阻止他。“你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每天都喝很多,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你早就知道,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早就知道,我想让你做我的qíng人,你也早就知道,我从没有瞒过你,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以前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开始,现在又那么轻易地就说结束呢?在三亚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放弃了,是你自己来的,是你自己决定的,当时,你没有想你的自尊吗?你没有想你的贪心吗?”他bī近我,恨恨地说出了这番话。

  我听着,只觉震惊,我一直以为,我的离去,充其量不过让他伤心,但我没想到,竟然,会是怨恨。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但我做不到,对不起……”我喃喃地说,眼眶红了。

  “做不到就根本不要开始!根本不要让我尝到它的滋味!那样无非只是遗憾。可是你现在,说走就走,说分手就分手,你打开一扇门,让我看到里面有多好,然后你又顺手把他关上,理由还冠冕堂皇!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说啊!”他追问着,句句在理。

  一切都是我错吧?我的心痛到几乎爆裂,忍不住,低声喊叫起来:“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啊!可是,现在结束,对我们俩都好,如果拖到以后,又能怎么样,难道让我天天bī你你才高兴吗?”

  “对!我宁可你天天bī我,像其它的女人一样,bī我给你钱,bī我给你感qíng,bī我离婚来娶你。来啊,来bī我啊,天天出现在我的面前,以死相bī,bī到我走投无路!……我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看到你从我生活中消失!”他的声音嘶哑着,充满了痛苦和伤感,隐隐地,在昏暗的路灯下,我看到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已经无话可说,只是望着他,满心歉疚与眷念。他凝视我许久,突然转身上车,车门在我面前伴着巨响关上,两台车子随即疾驰而去。

  他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借着酒意,抛开顾虑,他终于开始指责我的始乱终弃。挺好的,让我们狠狠地互相伤害吧,只有这样,一切才有结束的时候。

  我觉得身心俱疲,脚一软,坐在旁边的花坛上,在黑暗中,捧着脸痛哭流涕。

  (四十九)

  这时候,路边传来脚步声,我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láng狈模样,赶忙起身向楼道里走去,边走边用衣袖在脸上胡乱地抹去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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